一场春雨,下到子时才停。
“咚咚咚!”
“咚咚咚!”
天刚蒙蒙亮,便有人提着锣鼓,沿着乡间小路敲敲打打。
听到锣鼓声后,便开始有村民出门,朝着锣鼓声传来的方向汇集。
待村民聚拢的差不多了,人群便自动分成三队,上了山去。雨后道路湿滑,倒是有人不慎摔倒的,引得一阵哄笑。
这是上山采春茶的队伍。
“砰砰砰!”
那阵锣鼓也成功将范铭哲给吵醒了,捂着被子这才好了许多,眼看马上就要再次睡着,房门突然被大力拍打,随之传来的还有曹若烟这妮子兴奋的声音:
“师弟,你快出来看呀,那山上好多亮光。”
范铭哲很不情愿地掀开被子,穿好衣衫,打开了房门。
曹若烟就站在门口,目光则是看向那远处的清溪山,感觉到范铭哲开了房门,倒是忙示意范铭哲朝那山上瞧。
范铭哲走到曹若烟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清溪山中,到处都有着亮光,好生一幅星火燎原之图。
看这身旁兴奋无比的少女,范铭哲叹了口气,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充沛呦,不像他困得和狗一样,就想马上回到柔软的床上去。
不过曹若烟是没有注意到此时范铭哲的状态,小嘴巴巴和范铭哲讲着今早自己看到的场景:有妇人头戴红花,嘴上还抹了胭脂,各家句举火把出门,一同进山时宛若三条火龙.......
眼中尽是新奇,也是毕竟曹若烟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苏州城中,肯定是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的。
一年中也就三个采茶季,对于这些生在茶场周围的村民们来说,采茶的时候倒也是一场盛会,因为那时不光只有自己村中的人,邻村也会来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碰面,有些妇人自然就会特意给自己好好装扮一番。
片刻后,曹若烟终于没甚么说的了,看了看范铭哲,他竟然直接靠着门框睡着了,嘴角流下口水,落在肩上。
看到这般情景,曹若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心地推了推范铭哲。
受到外力惊扰的范铭哲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曹若烟忙道:“你快回去睡觉吧,刚才的事,我,对不起。”
说完,曹若烟便慌乱朝自己屋子跑去,范铭哲便之好收回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右手,刚本想趁机揩...安抚一下若烟的,范铭哲摇了摇头便回了房间,重新投入了床的怀抱。
与此同时,一俩马车也正朝着清溪村的方向驶来。
“砰砰砰!”
范铭哲没睡下多久,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范铭哲心中本就积攒了颇多火气,现在可谓是要彻底爆发,范铭哲此时连鞋的顾不上穿,直接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今早刚到这清溪的颜成荫。
没说一句屁话,范铭哲直接将颜成荫拉入房中,随后便是一阵惨叫传出,给站在院中的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过了一会,颜成荫带来的小厮才反应过来,直接上前冲开了范铭哲的房门,众人这才看清其中的场景,只见范铭哲正骑在颜成荫的背上,手中拳头一下一下准确落在颜成荫屁股上,传来声声脆响。
直到那帮小厮来到范铭哲身边后,才悠悠停手,从颜成荫的背上起身,拍了拍沾尘的手随意道:“冲坏了我的房门,二十贯。”
“你这逆徒,说得甚话,为师就是这般教导你的,还不快向颜小郎君赔罪!”
在院中目睹了一切的曹柯,深知现在应该是他站出来的时候了,朝范铭哲喝道。毕竟自家弟子可是揍了苏州通判的儿子,万一那通判是不讲理的人,范铭哲可就要遭。
发泄后的范铭哲倒是一阵轻松,感觉要爽到天上去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好像揍的是颜成荫呀,再看一眼,果真,完了,要遭!
就在范铭哲在想应对之法的时候,突然听到曹柯的爆喝声,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随后范铭哲忙笑着凑到被小厮扶起的颜成荫面前,一脸歉意地拱手作揖道:“成荫兄,此事确实范某冲动了,实在自己刚才梦中作诗,正差尾句,突被你所扰,我直接就从梦中惊醒,一时冲动这才动手打了阁下,实在抱歉。”
说完范铭哲还遗憾地摇了摇头,缓缓念出了那在“梦中”所作的诗句:“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优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柳逐时新。”
悠悠念完,范铭哲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命也!”
“好诗!若能将最后一句补全,必又是一篇佳作呀,真是可惜了,早知晓我当时正应该阻拦一下成荫的,害!”
听范铭哲念完诗后,院中那跟随颜成荫一同前来的白袍少年,也是感叹道。
原本还想替徒儿善后的曹柯现在也是满脸遗憾,看向颜成荫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范铭哲此时依旧那般,装作遗憾之神情,但其实心中一直在默念“对不起,于谦先生。”
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