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手气真背!”
夜幕之下,幽暗无人的小区中行走着晚归的男人。
他脸上覆盖一层浓重的懊丧,疲倦的苍白敌不过溃败的怨怒。身上烟味很重,人渣味更重。
他的名字叫吴君,是学校的一名美术老师。现在刚从麻将馆里出来,看样子输得比昨天更惨。
有人问一个老师怎么还赌博呢?
其实当老师和赌博本身并不矛盾。老师只是个职称,任何人都有机会当老师,任何人也都可能赌博。
吴君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他告诉人们不要把任何职业想得太高尚。
所谓职业不过是赚钱的手段,教师是,总统是,犯罪也可是。
吴君不抵触违法犯罪,他认为做什么都一样,只要有钱赚就行。少年时学画画,那是因为他以为画画能赚大钱。
然而直到他大学毕业后才知道,他画的东西用来放厕纸都嫌糙。无奈他只能考张教师资格,上学校当老师。
每月几千块的工资压不住他躁动的心,给点机会他一定要翻身。
怎么翻身?什么投资成本最低,收益最高?
答案是赌博。
又问什么投资成本最高,没有收益?
答案还是赌博。
前一问是幌子,后一问是真实。谁说十赌九输?那是逢赌必输。
吴君每月都会把工资分成几份,分别上交给赌场、麻将馆和麻将搭子。输完了就借,借完了再输,用不了多久便债台高筑,成了高利贷眼里的VIP客户。
为填补赌博挖下的大坑,吴君开始想办法在学生身上捞钱。
起初他想办补习班,可哪有高中生补习美术的?正经想学画画都去相关院校学习,谁会想不开花钱上他这二把刀的课?
眼看开班不成,吴君又想到卖保健品。他仗着自己老师的身份,用怀柔方法获得学生信任,并设法接触学生家长,然后推销产品。
不过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卖什么好东西的,有的家长买完之后发现是三无产品,立马告到学校,吴君因此被扣奖金。
唯一的财路就这么被无情断绝,事到如今,吴君才开始思考身为教师的局限性。
他后悔啊……后悔当初不该学什么破美术。眼看这个月连利息都还不上,吴君急得直挠头。
关键时刻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夜晚在街上闲逛的他居然看到姜筝在一间酒吧里打工。
这可是天赐良机,吴君瞬间贼起飞智,马上想到可以利用这个来勒索。
他小心进到酒吧,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并特地选择暧昧的角度,用手机偷偷拍下姜筝干活时的照片。
去学校威胁过姜筝之后,连吴君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如果人渣有等级,他自信绝对可以晋升王者。
这一下子不仅拿捏住姜筝,还顺带牵连梁锦和杨思宇。什么叫一石三鸟、一网三鱼?有这三台提款机,以后就不用怕债主上门了。
先要六万,完了过几天再要六万。反正手里有把柄,而且越到后面可以让他们陷得越深。
吴君畅游在想象的天堂中难以自拔,输钱的懊恼早已烟消云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榨干那三个人。
心情好转连脚步都欢快许多,走着走着他居然蹦跶起来。寂静的小区,趁着四下里没人,他可以在路灯下尽情地发癫。
脚边的小石子看起来不顺眼,他要一脚把它踢到南天门。远一点的易拉罐更欠揍,立在那儿仿佛就等着谁来一记大力抽射。
吴君助跑几步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在易拉罐上。
铛!铛啷啷啷……
“呸!噗哇!哪个王八蛋饮料不喝完就扔!”
吴君被易拉罐里溅出的饮料沾了一身。正忙着擦脸,目光无意中扫见远处黑暗中貌似有个人。
那人全身穿黑,带着兜帽,坐在道路旁边,乍一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
吴君打了个冷颤,刚才那一脚就是朝那边去的,就算易拉罐没有踢中他,也难保他不会被饮料溅到。
这大晚上的,什么也不干就坐在路边,光看都令人瘆得慌。
吴君不由得停下脚步,心想那人不会是个变态吧?是不是变态暂且放一边,最关键是那家伙面对的,正是自己家的楼栋。
吴君感到害怕,有心不过去,但深更半夜不回家,这个时间也没处可去啊。
想了想,吴君还是壮着胆子过去,走近之后,他谦卑地说道:“呃……对不起,刚才没有踢到你吧。”
那人没说话,只是转过头来,盯着他的脸看。
黑夜中光线很暗,吴君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按理说对方也应该一样才对。
双方就这么僵持,空气中除了呼吸声,便只有急促的心跳。
潮湿土味闻上去越来越像血腥,吴君实在抑制不住恐惧,他偷着磨蹭几步,然后快速转身冲进门洞。
脚步迅速像打了鸡血,吴君一口气冲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