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褚韫扭头,面无表情,“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怕我下毒?”般姝轻蔑一笑,“你一把贱骨头,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别想太多。”
褚韫太饿了。
他闻见食物的香气,饥饿感愈发明显,他妄图抵抗本能来减少这种令他感到耻辱的饥饿。
般姝见状,呵道,“快吃,不吃砍了你的头……”
褚韫犹豫片刻,终究是理智败给了本能。
他大口大口机械地吞咽,他只知道填饱肚子,来不及品尝食物的味道,这对褚韫来说太奢侈了。
“那盘白灼豆芽儿尖还是有些绿……”
般姝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已经命翠玉招待御膳房仔细些,本宫用来招待贵客的……还是这般不小心,翠玉。”
“是,殿下。”
“找出负责发豆芽儿的是哪个蠢奴才,赐死吧。”
她端起碟子,随手一扔,汤汁四溅。
褚韫用力吞咽的动作停住。
他目光落在洒在地上的豆芽儿,有几颗芽儿尖微绿,但那又怎样?
褚韫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高贵的长公主。
意识飘忽到那晚,他父亲官阶低微,只因一句话得罪当朝权贵,便引来灭门惨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头颅被硬生生割下。
父亲让他逃走,逃到哪算哪。
但褚韫不甘心,不甘心那个权贵轻飘飘一句“贪污”,便无人在意了。
“发落个蠢奴才罢了,”般姝扶了扶发髻上华丽的珠翠,“无足轻重。”
无足轻重?就像他惨死的父母,也只是无足轻重而已?
是了,在这些权臣看来,的确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褚韫一阵反胃。
他猝然站起来,红着眼眶质问,“在殿下心里,一个奴才的命便不是命了?”
般姝神色微变,“是啊。”
“一个奴才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好……那还要他干什么?”
等褚韫日后权倾朝野之时,他那才是真的草菅人命,她这算什么……更何况又不是真杀,做戏给他看而已。
褚韫被般姝气得头晕发抖。
捂着肚子就开始干呕。
般姝深吸一口气,语气幽幽,“这是翎华宫,是本宫平日用膳的地儿,你弄脏了……清理干净再走。”
关上门,般姝松了口气。
面对这未来大boss还真挺瘆得慌。
重要的是!这大boss还是她亲手推上去的!
帮褚韫登上皇位,也简单,直接让沈阙拱手让他便是了……反正沈阙这小子一天到晚只会闹她。
但这样也太诡异了吧!
更何况现在把皇位让给褚韫,他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和沈阙,以及楚睢、蔺辜年在内的一系列高官大臣!
那怎么行!
还是按照他自己命运多舛的轨迹来吧。
“阿姐。”沈阙眼睛一亮,挥退随行众人。
蔺辜年也在其中,他看到般姝眼中的期待,再垂眸不敢看她,“微臣告退。”
上次只因怕她自己府邸没了,还被废了权,哪怕只是明面上的,也怕她难过……这才破例一回。
否则,他岂能放任自己耽误她。
这,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沈阙目光凉了瞬,不着痕迹瞥过蔺辜年,冷哼了声,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沈阙只比般姝小了一岁。
将将十四岁的他看上去尚且稚嫩,但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心机深沉不可丈量。
况且,当初先帝可不是属意沈阙的……他更偏爱另一个儿子。
但那个大皇子忽然在水里溺毙。
要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说。
毕竟沈阙虽暴戾,但执政才能没的说,霁雪在他手上,规模已经扩大了先前数倍,民众生活也越发富足起来。
沈阙是个好皇帝。
但他不想做皇帝。
可他为何千方百计也要坐上这个位置,他要保护阿姐。
阿姐性子率真可爱,总有些不长眼的人撞上来惹阿姐伤心,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便谁也动不了他的阿姐。
但凡有路子得点风声的。
谁不知道宁昭长公主便是沈阙的命根子!
长公主大势已去?你看有几个敢冒犯长公主的?
明面上众人都说虎落平阳……那你敢欺负个虎试试?怕不是还没碰到长公主衣袖呢,就被沈阙弄死了!
别说他们了。
就连沈阙自个,要是哪天长公主要杀了他,他都会亲自递上刀,摆个好看的角度叫长公主杀的时候心情愉悦点……不仅如此,还要在死之前给长公主谋划好前程,让她风光一辈子才能安心去阎王那边报道!
所以说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