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凛生真没想到,怎么不过一分钟,自己刚才满腹的气恼,现在全部变成了歉意。
还觉得想笑得不行。
他仰着头,笑得身体颤动,好不容易止住,还得软着声音解释:“好了,是我的错,我不是亲老头,我只是给他做人工呼吸,好了好了,刚才是我……想多了。”
余穗见好就收,再继续闹,倒有调情的意思了:
“确实是你想多了,当时一心只想救人,谁会在乎他是老头还是小伙子。你那样说一点没考虑我的心情,不过看在你愿意借钱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要买什么就走吧,下着雨呢,买好了早点回去。“
余穗说完,小手一背,正经得像老干部。
夏凛生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依然禁不住大力翘起。
“你都没有亲过我……你都没有亲过我……”不知道怎么的,余穗刚才学嘴的这句话,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怎么挥也挥不去了。
小媳妇太可爱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百货公司走了起来。
余穗在底楼走了一圈,也没见夏凛生出声,终于站住脚,回头问:“哎,到底要买什么?”
夏凛生那脸就还是笑着的:“本来想买个自行车的,现在……只能先给你买衣服料子了。还有就是你看你要不要买点暖瓶、脸盆什么的,对了,再给你买个洋伞。”
讲真,这年代的东西,余穗看不上。
再说了,他们这算什么结婚呢?
谁知道过几天会发生什么事结不成的。
她干脆把问题丢给夏凛生:“我也不知道啥好,你在外头见得多,我听你的,你看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果然是个好方法。
夏凛生觉得小媳妇尊重他,越发高兴了,也很大方,先带着余穗去扯布。
确实像便宜娘说的那样,夏凛生想扯两身全毛的。
余穗总觉得这种婚结的不明不白,太过花夏凛生的钱,她不好意思。
余穗便执意不要:“不要了,现在天还热着,全毛的穿不到,今天我们还借出去钱了,省着点,买普通的就行了。“
夏凛生在心里就又给小媳妇发大红花。
小媳妇真好,真是顾家,也体贴我,哪儿哪儿都好。
最后夏凛生按照余穗的意思,扯了两身的确良的衣料子,两身卡其布的裤子料,买了些毛线。
但是夏凛生把原本打算买毛料子而省下的钱和票塞给余穗:“啥时候想再添,你自己去公社买也行。“
余穗需要这些票,便收下了。
别的东西基本都是夏凛生作主,买了两个脸盆两个暖瓶,几斤硬糖什么的,拎在手里,又脸红红地问余穗:“那个,有个雅霜,擦脸的,给你买一个?“
余穗才看不上,想自己做:“不要了,我皮肤好,用不着。“
夏凛生看一眼小媳妇的脸,想到在车上她瞌睡时握到的脸,手上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又来了,心里软得不行。
夏凛生手塞到口袋里握了握,又往出掏了两块钱:“嗯……那,这个钱我也给你,你啥时候想买,你自己买。“
余穗:“……”又给?
这男人是真大方啊。
唉,原身要是没死,这种经济适用男是真挺好的。
可惜了的。
雨一直下,洋伞倒成了必需品。
但是伞是真贵啊,竟然要十三块一把!
相比这年头工人二三十块的月工资,社员四五十的年收入,这买把伞,真是大事了。
怪不得这年月街上很少见这样的黑色大伞。
可夏凛生毫不犹豫地买了:“要是三婶说你,你就说那个伞被我弄坏了,这个新的你留在家里给大家用,三婶就不说你了。”
余穗可不敢。
提什么伞啊,那伞就是凭空多出来的。
余穗:“你到我家可千万别提伞的事,这个伞这么贵,回头你撑回去,放在你家里用就是了。”
余穗的本意是,这伞也实在太贵了,空间买的那个伞本来就不好,虽然夏凛生不知道来历,但她也不能讹人,伞让他拿回去得了。
听在夏凛生耳朵里——小媳妇又开始顾着我了,人没嫁过来,已经帮家里考虑了。
实在是好。
夏凛生那张脸,就再也没有板起来过,开心得不得了。
下了雨肯定不能再去别的地方,两人便回家了。
转两次车,回到清溪公社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一点。
夏凛生去取了自行车,他没有雨衣,余穗给他撑着伞又不方便骑,夏凛生就一个劲地让余穗顾着自己就好。
回到余家湾的时候,夏凛生整个人都湿透了。
余穗看着他这样狼狈,想着叫他在自己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但是夏凛生没好意思,说:“反正淋湿了,我还是回去吧,三叔的衣服我也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