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郁州后, 梁阑玉便任命戴宮为股肱,秩俸五百石,比这个职位原本的俸禄高出不少, 就当是他帮忙应付梁羡的报酬。另外, 梁阑玉听说戴宮的弟弟刚刚娶亲, 又额外赠了他一枚宝玉,让他寄回建康,当做给弟弟的礼物。
当然, 这些钱财可不是白给的。梁羡希望戴宮做眼线向他汇报梁阑玉的情况,反过来, 梁阑玉亦希望戴宮能取得梁羡的信任, 这样她还能多一个渠道打听梁羡身边以及建康城的情况。
而她的大方也让戴宮受宠若惊。他再次发了誓会好好效忠于梁阑玉。并且一到郁州后, 立刻开始检视城内外的攻防设施,主持修缮改良事宜, 为随时到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另一边,徐州彭城。
潘晟带着自己随从们刚进城门, 便听东边传来一片呼号惨叫声, 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 却被围墙挡住了视野。
“出什么事了”潘晟吩咐自己的小厮, “你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喊。”
“是”小厮应了一声,正准备往巷子里走,可还没等他进去, 动静就先自己出来了只见一队官兵押着十数人从巷子里出来,被押解的人中有老有少, 还有几名妇人,这些人全都被捆缚了双手。
“凭什么抓我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年轻的妇人披头散发, 衣冠不整,似乎已经经历过一场争斗。即使她的身体被捆缚了,可她嘴里仍大声喊着冤枉。
“闭嘴谁让你嫁了只胡犬你活该”一名官兵用手肘击打妇人的背部,妇人痛哼一声,登时失了声。
“娘”小男孩见自己的母亲挨打,竟然挣脱了手上的绳索,一头撞向方才对他母亲动手的人,“不许你打我娘”
可他还没撞上去,就被另一名官兵揪住了后衣领。
“小兔崽子,你找死”那官兵一脚将男孩踢到在地。
“啊”
“别碰我孙儿”
“你们这些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一时间,谩骂声、哭嚎声、痛斥声愈发混乱,被绳索捆缚的人们又反抗起来,而官兵则镇压得愈发凶狠,连踢带打,甚至有官兵拔出了兵刃。
街上围观的人群也多了起来。
“住手”
当小男孩被几名官兵按倒在地狠狠殴打时,街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呵斥。领头的官兵回过头,正要警告来人别多管闲事,然而当看清身后的男子,他还没出口的脏话迅速咽了回去。
“潘、潘郎君”那官兵脸变得极快,方才还怒气腾腾,却在认出潘晟后迅速变成了满脸堆笑。
这可是永修县公潘侍中与宁大娘子的儿子,虽然来徐州的时间不长,但他出身富贵,相貌又极其出众,因此官兵们都认得他。
潘晟认出了被抓捕的人,惊讶道“杨巡”
被绳索捆缚的男子本在跟官兵缠斗,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他猛地扭头。看清潘晟,他愤怒的眼睛中放出巨亮,连忙扑向潘晟“潘郎君郎君救我啊”
不过他没能扑到潘晟面前,就被官兵拽着绳子拉回去了。
潘晟皱眉“怎么回事”杨巡是城中的一名羌族商人,与他们潘家有不少往来。而这些被捕的全都是杨巡的家眷。
官兵忙解释道“潘郎君有所不知,这些杂胡乃是燕国派来的细作,专为燕廷收集军情。我等奉刺史之命,抓捕这些杂胡回去受审。”他口中的刺史,指的是徐州刺史赵适。
潘晟吃了一惊“他们是燕国细作”
“是”
“郎君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们冤枉,冤枉啊”不等官兵发话,杨巡焦急地喊道,“这些贪官污吏,分明图谋我的家产我母亲虽是羌人,可我自幼在淮南长大,我怎可能为燕廷效力我冤呐”
官兵一拳打在杨巡脸上,把他没完没了的喊冤打回肚子里“闭嘴”
随后又转向潘晟道“潘郎君莫受他巧言令色。此贼身为羌胡,常年往来于南北之间,且不知为胡人打听过多少军情若不及时捉拿,待燕人来袭,他们定会为燕人私开城门,葬送我们一城百姓”
附近围观的人们听了官兵这话,立刻向杨氏一家投去厌恶的目光,并且人群中传出“活该”“该死”之类的窃窃私语。
对于这样的指控,杨巡一家抵死不认“我们不是我们从未向胡人效力”
领头的官兵烦躁地啧了一声,对手下吩咐道“找点东西把这些畜生的嘴堵上,吵死了”
“是。”官兵们连忙脱下衣服或袜子,揉成布团,强行塞进杨氏家人口中。
领头的官兵又朝潘晟笑道“潘郎君,若无其他吩咐,我们就回去官府赴命了。赵刺史还等着我们呢。”
潘晟看了看满脸惊恐的杨氏一族,又看了看身着制服的官兵们。他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可这些官兵是奉命行事,他不便插手,只能缓缓后退了一步。
官兵们重新捆紧绳索,牵着杨氏老少朝官府的方向走去。杨家人们不住回头,向潘晟投以乞求的目光。
不多时,一行人被连拖带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