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替妹妹存在的程岷一家人短短两天时间,他们已经在北煜心中以不同的情形死了千百次。
在妹妹床边守了一会儿,北煜无声地站起来,往门外走。
等病房门被轻轻合上,他才抬眼看向守在走廊里的几人。
淡漠疏冷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在北十七和北十八面上停留。
“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怎么样”少年冷峻的侧脸被头顶洒落的灯光照得棱角分明。
北十七北十八对视一眼,齐齐往前一步
“您请说。”
北煜平静道“将程岷两人卖出国,跟着他们,但凡他们好过那么一点,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够说出这种方法去折磨人,不可谓不狠毒。
但北煜说的平静,北十七北十八也应的毫不犹豫。
只是他们迟疑了片刻,在北煜和其他同伴地注视中,斟酌道“还请不要将这种事告诉玺儿”
他们从前手里染着血,后来有幸跟在北玺身边,又因为一只猫的巧合,彻底忠心于她。
也因此慢慢有了一种自己在有朝一日,总能够洗干净手上的血,变得像个普通保镖,跟在她身边一起当一个好人的错觉。
但现在看来,好人这个形容词实在用不到他们身上。
错觉就只能是错觉,手上沾染的血也永远不会褪色洗净。
北煜望进两人的眼睛,发现他们竟然真心实意是在担忧着这种事。
短暂地错愕了一瞬,他对两人点头“我不会说,但你们应该知道,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不说,她就会被蒙在鼓里的。”
北十七北十八“”
他们愣了愣,随即无奈苦笑。
“我们现在就走。”北十八躬身道“虽然很多余,但还是希望您能够保护好玺儿。”
至少,在他们活着回来之前,不要再让她受伤了。
虽然这句叮嘱对着北煜这个哥哥说出来后,显得很多余。
但要是不说的话,两人恐怕就算是离开了,心里也肯定静不下来,更别说好好完成任务了。
果然,北煜拧眉望着他们,冷声道“就算是你们不说,我也绝对不会让玺儿再受到任何伤害的。”
北十八恭敬地颔首,而后就和北十七一起背对着众人,大步从病房走廊里离开了。
事实也的确如北煜前一天晚上所承诺的那样,他什么都没有说,北玺就似乎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所以在醒来却没有发现两人后,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让哥哥和爸爸保证,北十七北十八不会将性命搭进去。
父子两人同意了。
北玺吃过早饭,看着守在床边正挂掉视频的哥哥,睫毛轻轻颤动,而后伸手揪住了哥哥的衣袖。
北煜望过来,目光温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北玺摇摇头,在哥哥疑惑的视线中轻声道“哥哥对不起”
她愧疚地收紧手指,垂下眼慢慢道歉“说好的今天一起种花,因为我的原因,原本定好的计划全部都落空了。”
她那一倒,就直接倒到了大年初五。
说好的哥哥们一起种花玩游戏没有了。
好好的新年走亲访友也没有了。
全家人都不得不围着她转所有原定的计划也都不得不全部打乱取消。
“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北煜突然截断她的话。
在妹妹柔软愧疚的目光中,北煜抬手摸摸她冷冰冰的小脸,重复道“没关系的。”
“妹妹没有错,有错的是那两个人,是他们包藏祸心,要不是这次被你撞到,如果他们的算盘真的打响了,后果才会更加严重和难以掌控。”
少年笑着安慰妹妹“所以你没有错,也不用说对不起。”
妹妹永远都不需要对他说对不起。
他倾身,和妹妹轻轻贴着额头,安抚道“没有人会将错误怪到你的身上,我们都很愧疚没能够照顾好你,这才给了那家人伤害你的机会。”
北玺望进哥哥的双眼,沉默片刻后,倏而伸手轻轻抱住他。
“我只是有点害怕”她埋在哥哥怀里,声音有点闷。
她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比所有人先离开。
她害怕在自己走后真的有另一个人出现并代替了她的存在。
人族的感情是最最不可控的,他们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是神明也无法进行操控的东西。
所以它泛滥又珍贵,所以无论是得到还是失去,都显得格外轻而易举。
就算是神明又如何
她还不是会被厌弃和算计,她也有自己想要紧握却又怕握得太紧以至于失去的东西。
若不是这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牵扯拉拽着她
恐怕早在当初天道询问她是不是要离开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而不是犹豫着找了谁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