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守着的人似乎有所感应, 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也从睡梦中惊醒,猛地抬头看过来。
“玺儿”他的声音沙哑, 还带着抹不去的疲惫。
北玺望着爸爸眼底浓重的乌青, 抿了抿唇, 朝他轻轻浅浅地弯眼笑了一下。
北栎却看着女儿病恹恹的笑容, 在一瞬间湿了眼眶。
他伸手帮女儿将鬓边凌乱的碎发疏理到耳后,轻声问她“玺儿,还疼不疼”
北玺摇头的动作很慢很慢, 只是做完这个动作,额头就冒出细密的冷汗。
北栎不禁噤声,片刻后帮女儿擦去额头的汗, 哑声道“乖,爸爸不问了,宝贝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医生。”
等他匆匆走了,北玺才发现病房内亮如白昼是因为开着灯, 窗外早已夜色深沉,只有医院大楼的灯光照射在黑夜中, 明亮的光束将天空渲染出大片并不刺目的亮色。
不远处还有盖着被子睡在沙发上的哥哥, 眼底和爸爸一样染着浓重的乌青。
病房外守了整整两天的北十七北十八等人看到她醒了, 都无声地松了口气。
接触到病床上小姑娘无声询问的目光,北十七明了的朝她竖起两根手指。
北玺了然,慢慢把头偏回正位,望着头顶刺目的灯光,回忆起自己之前一直思索的事情。
只是之前所有的念头,在清醒后感知到手腕处的那抹温热, 睁开眼就和爸爸对视上的一瞬间,突然变淡了许多。
如果可以,她不会再想要用那样的方式抹杀自己曾存在过的一切。
再次见到方寅医生,北玺被爸爸扶着后背托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半靠在枕头上,听医生无奈地说这次有多惊险。
“下次可不许再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了知道吗”
方寅边检查她身体目前的情况,边顺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她枕边。
还是熟悉的淡蓝色糖纸,也还是熟悉的水果糖,北玺垂眼看着那颗糖,转而朝方寅乖巧点头。
“这次是个意外。”
她想要解释,但话一出口才记起自己还戴着氧气罩,本来就微弱的声音完全被透明的罩子隔离。
但方寅就是知道她在说什么,眉头一皱后拿手里的笔头警告般地在病历本上敲了敲。
“别说什么意外,你这种情况,就算是用力呼吸都能算得上是一场意外。”
北玺“”
又被医生单方面制裁了。
小姑娘睁着漂亮有光的眼睛,抿着唇一脸乖巧。
方寅瞥了眼她这幅乖乖巧巧不惹事的表情,无奈地摇头“算了,反正你这次不在医院待上一两个月,是别想再回家任性的。”
言下之意,这一两个月,北玺的一切都归他这个主治医生管控,别想再背着他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了。
等他和熟悉的护士姐姐们都离开后,北玺一偏头,就对上爸爸哥哥两张相似的脸。
“玺儿饿不饿”
“妹妹要不要喝水”
父子两个一起开口,又默契地对视一眼。
最后北栎给女儿喂水喝,北煜给几个小时前才被他劝回去的爷爷奶奶打电话报平安。
北玺只醒了一会儿,就又被哥哥天马行空的故事给哄睡着了。
等她睡着后,北煜疲惫地揉揉眉心,起身把沙发的位置让给爸爸。
“您睡会儿,两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他强硬地占据了床边的位置不肯让。
北栎大手揉揉儿子的头发,在他坚定的目光中,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因为女儿的苏醒和好转,他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因此倒在沙发上很快就熟睡过去。
夜深人静,北煜手里捏着手机,半靠在病房冰冷彻骨的墙面上,微垂的眼眸里雾霭沉沉。
他向来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全世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可以受伤,可以被欺负打压甚至死亡毁灭。
但唯独家人不可以,特别是自己从小保护了六年的妹妹。
任何人想要伤害妹妹,在他这里,都是绝对无法被饶恕的。
一如当初的袁泽一和妈妈一家人,以及如今的程家两夫妻。
包括那个可能对这一切都并不知情的程橙。
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被放过的可能。
所以程家人到来的当天,他就因为那个程橙打翻了妹妹手里的那碗汤,而蓄意将小乖留给了程橙。
他那时候其实并不知道程橙会不会控制不住力气做出伤害猫的事情,但没关系,她就算是逃过那一劫,之后他的报复也还是会如期而至。
北煜并不觉得自己欺负小孩子有什么不对,因为对方先欺负了妹妹。
那是他唯一的底线。
超出底线后,他能够做出一切旁人以为他不屑做或是不该做的事情。
谁都没有例外。
所以敢胆大包天诅咒妹妹早死,试图让程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