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很快归来, 姒昕接过铅制匣子,把方方正正形如玉玺的大块玉佩放入匣子里,又搞了片铅板护在自己的躯干部位, 再拿了定制的铁杵握在手中。
虽然她非常笃定短时间内矿石的放射性造不成什么损害,但“仪式感”必须得有。
她等太子、周王世子、里外间待命的内侍和幕僚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才全力一杵敲了下去。
杵下玉佩应声裂了个大洞出来。
见到莹润白玉下的那抹橄榄绿, 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信物玉佩之中果然包藏着一块半拉掌心大小的独居石。
在这个时代想找到这么块钍含量颇高的独居石, 十分不易。
话说,在自然就广泛存在的钍232半衰期足有一百四十亿年, 本身危险性不大,但要命的是钍232衰变后产生的镭、钋和氡各个都大名鼎鼎, 用不太严谨的大白话说, 就是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姒昕没打算向她的“观众”们科普放射性元素,她只指了指铅制匣子里的那抹橄榄绿, “十皇子包藏祸心,你若是时常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不仅你要英年早逝,周王府上下也没几个能侥幸长寿。”
周王世子即使想不通那块绿石头怎么让他英年早逝,但十皇子没坏心何必在白玉中藏上这么个玩意儿
他相信姒昕所说, 后怕与震怒叠加, 他神情狰狞咬牙切齿道, “我就知道”接着他就把自己在玲珑阁所见所闻, 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当周王世子心有余悸地说起“宗亲们看向十皇子眼神痴迷,更赞不绝口,仿佛中邪一般”,太子若有所思,“一口气魅惑这么多, 他不要命了”
忆起自己也有片刻动摇,相信十皇子能成大事,周王世子眼中羞恼一闪即逝,言语间越发不客气,“我逃也似的离开玲珑阁,生怕进宫情迷之下胡言乱语”
周王世子是真话挑着说,不想进宫胡言乱语是真,眼见着十皇子勾搭住那么多宗亲他要回府跟祖父周王好生商议一样是真。
太子与姒昕看破不说破,不愿追根究底,默契地含笑颔首。
周王世子面皮渐渐红了起来。
却说姒昕用铅制匣子密封好那块重量级信物,便让内侍跑一趟,向帝后传话。
皇帝这会儿刚刚批完折子关于某地官员瞒报旱灾的处置,以及排除钦差前去赈灾,听完内侍禀报,面色淡然,实则脑瓜子嗡嗡作响,内心翻江倒海。
因为有萧二娘的供词打底,十皇子在太子渐愈后另寻出路,皇帝半点不惊奇。
但有野心是一回事,实现野心的手段皇帝就不能接受了十皇子与那些执意封疆裂土的宗亲王爷们只怕是真正结盟了
十皇子依次面见世家宗亲,能魅惑的就魅惑,魅惑无效的,比如周王世子,就送点“好东西”过去待数年后时机成熟战端开启,他这个皇帝身边究竟还能有几个可用之人
他思来想去,还是很难割舍老十那独特之处,最后再给老十一次机会。老十最好迷途知返,不然他们父子情份就要到此为止了。
不过皇帝心中有了对策,他仍旧在乾清宫中枯坐了足足一个时辰。
要不是杨皇后到来,他似乎还能这么坐下去。
太子逐渐康复,再根据太子妃的建议换了药方,杨皇后如今状态极佳,自然也恢复了皇帝知心人的风采。
踏进房门,她不曾行礼直奔皇帝身边,开门见山,“为老十犯愁呢”
看过萧二娘的口供,就算是对供词半信半疑,她也有十足把握,只要她的太子好好的,老十无论如何都没戏的
皇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先道出太子妃的新发现,再将他对十皇子的安排说给了他无比信任的妻子婉婉。
杨皇后没有异议说白了,皇帝愿意再给十皇子一次机会,并非出于爱子之心,而是基于利益,物尽其用罢了。
她靠在皇帝肩头,轻声道,“也好。等他回宫问问他就是。”而后话锋一转,“太子妃实在是个妙人,她如此博闻多识,只怕上辈子帮了老十不少。不怪老十对她念念不忘,萧二娘提起她满眼都是嫉妒和怨恨。”
皇帝沉吟不语。
皇后冷笑一声,“时至今日,还有不少人以为太子康复乃是太子妃冲喜所致,自然也不信退烧药和消炎药这两种神药亦是太子妃所为但老实不可能不知道。”
皇后可不是当着皇帝给儿媳妇上眼药,而是提醒皇帝,万一老十走了另一条路,可能会拿太子妃作筏子。
皇帝自然听出妻子的弦外之音,他也不生气,“连儿媳妇都护不住,我成什么了。”
不得不说,皇后简直神机妙算。
夤夜,昏迷了足足半天的十皇子终于回宫,然后他就让一直等在他住处的内侍堵了个正着。
内侍不肯让他更衣,和不讲情面的禁卫一起,带他直奔乾清宫。
而十皇子居然恍惚了一路,直到皇帝呵斥“胡闹”,他才猛地回神,发现父皇近在眼前。
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