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又有点儿笑不出来。一个座右铭是“关你屁事,关我屁事”八字箴言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
贺知野微垂头,闭上眼睛,抬手,指尖挠了挠上眼皮。
岑枳走在横廊上,有点儿走神。
南方的教学楼,和他们那儿的不太一样。
s市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下了雪又冷又滑,走廊都是封闭的,也没有这样两侧都无遮无挡的横廊。
只要有太阳,从早到晚,这一段横廊都有光照。树影、飞鸟和散云,不时变幻着形状拓印上来。
岑枳想,大概是因为这样漂亮到有点儿失真的,她过去的学习生涯未曾注意过的光影,才让她生出些从没体验过的,描述不清的感觉来。
这么分析完,岑枳下意识偏头去看贺知野。
男孩子嘴角正微微撇了下,薄薄的眼皮阖起来,指尖沾了点儿阳光,在眼皮上蹭了蹭。
岑枳一顿。
贺知野这个细小的表情,是对什么不屑、怀疑,还是在不高兴
贺知野垂手,惯性往前,没用余光扫,都感觉到小姑娘没跟上。
他停下,转身。
“同桌。”岑枳仰脸看他,朝他招了招手。
贺知野扬了扬眉,走回去。
岑枳又朝他招了招手,往下压的那种。贺知野弯腰,头微偏,耳朵靠近她唇。
小姑娘像怕被人听了去,抬手,掌心在他耳廓上虚挡住,慢吞吞地,小声告诉他“这下,我们都知道对方的秘密了。”
甜淡气息绕上他耳廓,贺知野耳朵动了动,锋利喉结顺着一声应她似的“嗯”,在脖颈上一滚。
“那你别不高兴了,”岑枳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讨好,软声问他,“好不好”
贺知野指尖轻蜷,无声抬了下眼睫。
看见她身后,蜿开一束浅金斜照。
家长会在下周一自习课举行,周四下午大课间,教室里惯例闹闹哄哄。
马嘉悦肉松小贝的包装袋,在杨垚手里哗哗作响。杨垚的头发丝,在马嘉悦指缝间配合着嘹亮的“你他妈”东倒西歪。
体委赵维佳又在追着英语课代表陈菲,让她报名100米走完。
党夏特意去小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拎回座位,塞进学委课桌里,央求他回了家跟爸妈打声招呼,能不能尽量别跟她爸妈提自家儿子成绩是班上第三这个事实。
坐在她身边的贺知野,光明正大地在化竞真题上勾勾画画。
秋阳正好,岑枳舔了舔唇,玉桂狗中性笔揿钮在下巴上抵了抵,慢吞吞地从墙根偏身凑过去,想看看让贺知野格外给予更多时间的化学,是不是和她心心念念的数字一样迷人。
贺知野跟耳朵都长了眼睛一样,手上没停,微偏头看她。
岑枳盯着他笔尖“同桌啊,我家里还有套没做过的复数与”
摁头安利还没展开,教室里的哄闹嘈杂突然安静了一瞬。
教室前面的门框,被人重重敲了两下,一道熟悉又清朗,却总是夹杂着点儿没耐心的声音响起“岑枳,出来一下”
教室里除了当事人,所有同学都跟被逗猫棒指挥了一样,齐刷刷回头,看向角落。
岑枳话音一顿,下意识慢吞吞抬眼,看的却不是正门口,而是贺知野的表情。
“岑枳,”简星疏又不耐烦地叩了下门,“听见没”
马嘉悦头发都不薅了,肉松小贝也不管了,甚至还伸手往杨垚嘴里怼了怼。
然后微张了张嘴,满脸写着完了。我爸绿了。
岑枳喉咙一紧。
她左边是墙,身后是让他们放书本杂物的木头框架。贺知野不动,她除非从课桌上翻出去,不然出行无望。
贺知野就那么垂眼看着她,笔尖也不动了,也不说话。
明明看不出任何情绪,岑枳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有点儿心虚。
甚至仿佛被偶像剧附体,脑子里自动播放的都是“你走啊你出去啊你今天出去了就不要回来”。
岑枳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得一凛,小肩膀都颤了下。
贺知野“”他,就这么,吓人
“让你”贺知野面无表情,嗓音沉淡,寡声问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