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苍当然不蠢。
亲爹当年想要篡朝, 而他还能好好地做瑶州这样关键位置的刺史,足以说明此人的心机图谋。
哪怕中间的确还有陈瑄的谋略和大局上的制衡考虑,可这更说明了韦苍此人是城府深。
否则若真的是个蠢人, 哪里需要陈瑄去平衡什么东西,他老早就要么和地府的亲爹团聚,要么老早就被别人踩下去了。
十天后, 安王陈璎去查探水患的奏疏到了京城来,其中说明了韦苍在治理瑶州水患时候的种种措施,以及朝廷钱粮拨到了瑶州等地之后的各种去向明细。在奏疏中, 陈璎也直接说了,这些明细都是瑶州刺史韦苍领着瑶州上下大小官员做出来的。
这奏疏经过了丞相府再送到陈瑄手里的时候, 正好是他在甘露宫与谢岑儿玩投壶的当口。
眼看着这一局投壶要输给谢岑儿,陈瑄果断从王泰手里接过了那封奏疏打开来看。
他一目十行看过去,面上显露了几分带着克制喜色, 然后看向了王泰“既然如此, 接下来事情就让丞相好好盯着吧, 俗话总说大灾之后有大疫, 现在还不是表功的时候。”
王泰应了下来,见陈瑄再没有别的吩咐, 便退出了甘露宫, 往前面去了。
陈瑄随手把那奏疏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重新看向了面前的投壶,把宽大的袖子捞在手里,向谢岑儿道“刚才是几比几了干脆重来好了”
谢岑儿是少见这样明着耍赖的人, 也没想到陈瑄堂堂一个皇帝还为了投壶的胜负要耍赖,一时间瞠目结舌也就这么多停顿了一会,陈瑄就直接上前去, 把壶中和地上的木矢都捡了起来。
“刚才明明是我要赢了。”胜负欲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冒了头,谢岑儿一手拎起了自己的长裙就上前去理论了,“陛下耍赖哦”
“哪里,那不是你也不记得几比几了么”陈瑄大义凛然地把手里的木矢分了一半给谢岑儿,“现在重来,你要是赢了,秋獮就带着你一起去。”
“”谢岑儿把木矢握在手里,又狐疑地多看了陈瑄两眼,刚才他们玩这投壶的时候还没说要秋獮的事情,她记忆中这一年其实因为天河发了洪水缘故,其实是没有举行秋獮的。
“看朕做什么君无戏言。”陈瑄一手捞着袖子,一边对准了装满了红豆的细长颈铜壶投了过去用力太大了一些,直接飞过了壶口。
谢岑儿站过去,直接把袖子给捋起来,捏着木矢对准了铜壶投过去刚才投了太多次,手感已经好到不行,直接就投了进去。
“我以为陛下今年不会秋獮了。”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投进去的木矢,谢岑儿再转头看向了旁边对着铜壶运气找姿势的陈瑄。
陈瑄随手指了指矮几上的奏疏,目光还是专注在投壶上面,随口道“水患既然不用太担心,那秋獮也不必取消了,那奏疏上说瑶州如今应当已经无大碍。”一边说话,他一边自认为找到了绝佳角度,再投出去咻再歪掉。
“陛下一定很想带我一起去秋獮。”谢岑儿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了,她再投,再中。
陈瑄站直了歪头看了她一眼,开始想要找点事情打断一下她的手感了,他思考了一息,指着那奏疏道“奏疏你可以看看,朕觉得文采不错。说起来韦苍有一点比他父亲强,那就是文章写得好。”
“那不是安王殿下的奏疏吗”第二次听着陈瑄说奏疏,谢岑儿走过去拿起来翻了一翻,上面的确落笔署名是安王陈璎,她有些疑惑地又看向了陈瑄,“是韦苍替安王殿下写的”
陈瑄拿着手里木矢对准了铜壶,随口道“一看就是韦苍写的,陈璎最多写了个开头和结尾,中间要么是他对着韦苍刺史府中文书抄的,要么就是韦苍亲自写的。”
对奏疏上面这些花巧,谢岑儿听说过但没仔细了解过,听着陈瑄这么一说就认真翻着看了一看,果然是开头和结尾与中间的部分虽然字迹保持一致,但读起来还是很分明出自两个人的行文。
开头结尾是颂圣套话,中间是实实在在做过的事情,真是叫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噌的一声,陈瑄总算是投进了,他得意地看向了谢岑儿,笑起来“你觉得韦苍文采如何”
谢岑儿一目十行看得潦草,粗粗看来是觉得行文用词准确无歧义,但与此同时又显得文辞华丽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的确极好。”谢岑儿合上了这奏疏,重新放回了矮几上,转头拿起了木矢对准了铜壶,比好了方向再投过去第三下,再入,“陛下你秋獮必定要带上妾身了。”
“是你站的方位特别好,我要站在你这个位置来投。”陈瑄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站到了她站到的地方对准了铜壶咻又一次歪掉。
谢岑儿哈哈笑起来,她重新站过去,又抬头看了陈瑄一眼“要不妾身让一让陛下”
“朕不需要你让,朕肯定不会输”陈瑄气咻咻地拒绝,“朕弓马骑射从不懈怠,怎么会在投壶上输给你一个小女子。”
“因为陛下心乱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