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雷从东宫走得悄无声息。
太子陈麟并没有挽留。
谢岫来甘露宫与谢岑儿闲聊时候说起这事情尤其义愤填膺一些。
他虽然没有升官, 但因为常随侍在陈瑄左右,知道的事情是越来越多。
有些事情他也没法在家里和别人说,倒是也只能和谢岑儿闲聊的时候说上几句。
“别的人也就算了, 要不是为了那位,大表哥老早就出京了, 何至于在东宫呆了那么多年。”谢岫一边喝茶一边说, “说年纪,大表哥和咱们大哥差不多大, 咱们大哥都能在地方上独当一面, 他难道比咱们大哥差多少”
这事情听得谢岑儿颇有些感慨, 倒不是要感慨陈麟的薄情寡义,而是感慨梁熙能当上丞相并且多年屹立不倒, 是因为他通透又明白。
梁雷在东宫这么多年当然是因为梁熙的授意,否则他是梁熙长子为什么要放着大好前程不选,去东宫呢
而现在梁雷离开东宫, 自然还是来自梁熙的授意,梁熙应当是一眼就看穿了现在的局面, 椒花之事太能说明陈瑄的态度了。
他现在让梁雷离开东宫并非是放弃了太子陈麟, 而是在替太子陈麟寻一条生路。
在陈瑄看来,陈麟所作所为皆是狂妄,而集中体现就是让在永巷的椒花怀孕并且还不打算在第一时间就解决掉这个意外还要吞吞吐吐甚至有狡辩的意图。
所有一切都是挑衅。
站在皇帝陈瑄的角度来看待陈麟所作所为, 当他作为父亲的那一面占上风的时候或许会认为是太子还不懂事所以做了错事,然而陈瑄显然现在已经是作为皇帝的那一面占据了他全部的脑海, 他只会认为, 他的太子攒积了足够多的力量与他抗衡,现在是试探深浅。
那么陈麟作为太子,他的力量从哪里来
有一个显然又完全无法忽视的人就在眼前, 太子的亲外公、魏朝的丞相、梁熙。
梁熙了解陈瑄。
他能在丞相这位置上这么多年,能作为一个不主张北伐的大臣还与陈瑄这个一个劲儿想北伐的皇帝和睦相处这么久,他对陈瑄的了解恐怕所有人都比不上。
从她进宫之后,太子陈麟已经摆出了不听劝的固执态度,在这种情况下,梁熙就不会再试图与太子多沟通什么,而是会采取这样更直接有效的办法。
既然太子本人你是不会退一步了,那么我梁熙来帮忙你退一步。
梁雷从东宫离开,自然也不是他一人离开,他一走便会有人跟从,这样一来东宫能办实事的人就所剩无几。那些围绕在陈麟身边的老夫子们只会之乎者也,从安侯梁然那边靠着东宫的人眼高手低能办事的也没有,东宫局势必然要变,并且是变弱。
东宫变弱,陈瑄自然会放下心中的提防。
而与此同时,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梁熙自然还有许多话会向陈瑄陈述,梁家必然不会被扣上薄情寡义的帽子,必然是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全身而退,甚至还能得到陈瑄一两句嘉奖感慨的。
这便是梁熙的智慧了。
在她之前重生的十几次经历中,她依稀也记得梁熙为太子陈麟的打算,抛开不提那些陈麟被张贵人弄死的回目,在陈麟活蹦乱跳的回目当中,梁熙都以类似的方法来维护过太子与皇帝之间既微妙又紧张的关系。
当然,其实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其实更像是梁熙放弃了自己的亲外孙也许陈麟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否则他便不会对梁雷毫无挽留。
“这情形,陛下不得安抚一番大表哥”谢岑儿拿起果盘里面的葡萄吃了一颗,看向了谢岫,“让大表哥去地方上”
“咦,这都被你猜到”谢岫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卖关子,“据说是去琪州底下的安城做太守。”顿了顿,他又感慨起来,“去安城倒是也好,说不定再过几年能干出一番功绩,便能再升迁。”
“上次记得听你说琪州刺史王琳到京中来,还以为大表哥能做琪州刺史呢”谢岑儿随口说道。
“若论资历,那大表哥还不够。”谢岫笑着摆了摆手,“你看我们大哥就知道了,在出任玉州刺史之前,我们大哥还在琳州和琅州都呆过,其实说起来也是父亲余荫,否则没那么轻易能做玉州刺史还都督琳琅玛瑙四州。”
话说到了谢应,两人都沉默了。
经历过太多次重生,谢岑儿其实已经不太能够想起来在时间线上已经去世了四年的谢应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她还记得谢应对她是疼爱有加的。
在遥远的记忆中,她记得小时候谢应常常带着她在书房里面进进出出,是为了避免她呆在后院和谢峦碰到一起。
谢峦不喜欢她,两人虽然是姐妹,但在一起就会吵架甚至还会动手,若是她赢了,谢峦必定大哭大闹接着梁氏就会为谢峦出头,她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但拥有从现代穿越回来的利落嘴皮子,能说会道,梁氏也会说不过她,然后家里面就会因为她们母女三个闹成一团;若是她输,她必定也不会罢休,会把谢岫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