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蒲刚有意进行半渡而击,所以下令炮兵炮击不可过于密集,蒲刚担心,南岸左良玉部伤亡惨重,便不敢再轻易渡河了。
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在徐州尝过屠城甜头的丘八们,从投降齐军那里听说,黄陂河对岸敌军不过区区数千,且是偏师中的偏师,再看周围这稀疏的炮火,顿时军心大振,士气如虹。
为首一个明军把总挥舞火铳,大喊大叫道
“卷过去报效左都督抢湖广,杀到襄阳,睡小娘娃”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渔船上的明军举起火铳朝北岸一阵齐射。
黄陂河像过年的街道,河面弥漫起白色烟雾。
吕杨率领火铳手迎着攻击向前挺进,头顶偶尔飞过一枚炮弹,打死打伤几名齐军火铳兵。
齐军现在采用的是散兵线战术,与排队枪毙完全不同,所以零星炮击造成的伤亡,总体在可承受范围。
几发炮弹打过后,对面炮兵便停止炮击,火铳兵继续鱼贯前行,距离河面渔船越来越近,很快进入四百步射程。
这时,船上明军的齐射变成了自由射击,像是炒豆子一似得噼里啪啦,大多数铅弹都落在齐军前方。
吕杨在淮扬战线上,和明军交手过几次,对左良玉这帮人更是熟门熟路。
一般敌方距离尚远时,明军火铳兵打得最热闹,恨不能把手中火铳打得炸膛,可是,等敌人走近了,他们反而没弹药了,哑火了。
听说左良玉去年花费重金,延请几位佛朗机教官,专门教授火铳手齐射要领,现在看来,左都督的银子是白花了。
吕杨大声指挥两个随队前行的训导官散开。
“去路边,向田塍上散开。别凑一起当心流弹”
两个训导官都是新人,刚从学堂来的学生兵,都没见过血。
虽然年年都在推行义务学堂教育,然而识字的毕竟还是少数,尤其是能说会道的训导官。
所以每次打仗时候,训导官是各营第二重点保护的目标,第一是救护兵。
尖锐的竹哨声忽然响起,所有前行的战兵全部停止,以散兵线分散开来,相互距离五尺左右,又是一声竹哨,各队长挥舞令旗,士兵们立即忙碌备战。
太初三年工坊研制的米尼步枪弹,使用纸包定装发射药黑火药。
该弹采用圆头柱壳铅弹,在弹体周围车以螺纹以配合膛线,螺纹中间以动物油填塞。
这种米尼弹比步枪口径略小,可以很轻松的用推弹杆推入枪膛,从而大大提高了射速。
同时避免了旧式步枪的前装子弹时,子弹过大塞不进去枪管或堵塞枪管的尴尬情况。
工坊为研制这款枪械,先后从户部、兵部一共支取了五十万两白银,即便是在帝国艰难的时刻,这笔款项也一点也没缩水。
据说,仅仅是为了解决制造冲压火帽速度过慢问题,工坊组织两百多名工匠,专门打造出一台用来冲压火帽的机器,用蒸汽驱动,效率是人工的十倍
这款陆军新式步枪,一经试装各营就受到火铳兵热烈欢迎,直到去年年底才装备沉阳驻军,据说这玩意儿可以一枪打死一头勐虎。
所有作战指令传达完毕,火铳兵开始自由射击,吕杨放下竹哨,半蹲下来,加入对明军的射杀。
他从口袋中取出纸弹,将壳底部撕开,向枪口倒入纸弹壳内的发射药,再用通条将弹头捅入,压了压击锤,在火门上放置火帽。
视野中出现一个身穿锁子甲的敌军将领。
他站在摇摇晃晃的船头上,跟随船只一起摇曳。
他一边动作夸张的挥舞一把马刀,一边不停朝身后战船呼喊。
身边还拴着匹马,看样子是准备登岸后就追杀齐军。
“好像是个把总,这么远,不知道能打死不”
吕杨犹豫了一下,勐地扣动扳机。
三百步外,明军把总身子忽然一颤,不可思议的望着破碎的铠甲铁片,身子一歪,栽倒河里。
船上其余明军仍旧陷于狂热之中,对把总的殉国无动于衷。
铅弹彷佛雨点般倾泻在船上,打在船舷一侧,船体微微摇动,一时之间,河面木屑横飞。
站在船头显然位置的明军士兵,还没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第一波击中,如同落叶纷纷坠入河中。
一个机灵的明军火铳兵,连忙抱紧火铳,钻到船舷后面,周围明军倒下一片,血水很快染红甲板,正当他暗暗庆幸时,一颗米尼弹轻松穿透三寸厚的柏木船板,击穿了他的咽喉
黄陂河河面上下顿时陷入混乱,冲在最前面的明军遭到最密集攻击,这时,北岸闲置已久的火箭也加入了战团,在米尼弹和神火飞鸦的联合打击下,前排战船很快解体,被火箭击中后燃起熊熊大火,行驶到河心的明军,不是被水淹死便是被火烧死。
沉默已久的炮兵也加入了这场屠杀,炮营将几十门步兵炮,野战炮,攻城炮,全部集中到了眼前这条宽两里,纵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