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听偏过头说了句:“没事我也想您啊,老师。”笑了声,越过呆滞的老师,同其他人打招呼。
他做这些时,动作神态自然,好像只是在对朋友说今天天气真好,浑然不在意旁人会被撩拨成什么样的情不自已。
老师看谈笑风生的傅听,又高兴又心酸,忍不住怨闻声远这贱人趁他不备抢走傅听。
他想继续陪傅听,可上午还有课,时间耽误不起,和傅听道别,特意提起他为了见傅听找遍院里的老师才成功调换早课,一边说一边眼带希冀。
傅听正同旁人聊行程,闻言挥手:“老师再见。”
老师愣在原地,和头也不回的傅听的距离越拉越远,突然精疲力尽,提不起情绪追上去要多一句关心。
几秒后,老师转身要走,被追上来的傅听拉住,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塞进一条软糖。
“脸色苍白,没赶上早餐,低血糖犯了吧?”傅听语气苦恼,脸上带笑,附赠一条袋装营养液,“果奶味,没腥味,你喜欢的。走了,您注意路,人车平安。”
这回真走了。
老师回自动驾驶的车里,先喝掉营养液,再吃一颗软糖,都是他喜欢的果奶味,扭头看车窗下的城市风景。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未免太过分!”
若即若离若水中花,明明无法被拥有,非要缠在他左右,让人妄念横生,逐渐偏执成病。
采风小组联系一些曾经参与过某些重大变革事件的老人进行采访,两人一个组,傅听和一个年纪比他大两岁的青年同组。
青年叫茅姜,本地人,有文学世家的背景,人挺傲气,属于旧派文学,十分看不上新派文学,看不上非首都星文人圈,更看不上偏远星人士和穷人。
很不巧,傅听全占。
所以一路上,茅姜没和傅听说话。
到地方,老人请他们进屋。
屋里环境不太好,光照昏暗,异味有点重,老人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用来替代的机械肢体被拆卸下来,随手放在茶几上,边角还放着两杯待客的温热的水。
老人让他们坐,傅听挑了面对老人的座位坐下,茅姜没动。
茅姜温和笑说:“没事儿,我站着就行。”
老人不再劝,问他们想知道什么,傅听喝了口水,拿出笔录和录音循序渐进地完成采访,对方非常配合,有问必答。
老人在首都星出生,生活富足,为了机甲梦想考上军校,毕业后分配到偏远星服役。太平年代没战争,以他的军龄和资历还不够格碰机甲,小兵当了十年,什么热血机甲梦全都碎成渣,只想早点回家。谁料在他退役那年,突然爆发旷日持久的独立战争,被迫入伍,辗转各个星系大大小小的战场,直到队伍壮大的独立军被打得溃不成军,无法作乱,他才以英雄老兵的名声光荣退伍。
傅听:“是星历235年的独立战?”
大概三十年前,偏远星南河骤然宣布独立,驻扎该星球的十三军判出首都星,成立独立军,泄露大量军队资料包括高武、中将以上个人资料,甚至勾结穷凶极恶的星盗刺杀政府高官,带来极大的威胁并造成巨大的损失。
经平判十二年,南河星重回掌控,独立军如丧家之犬苟延残喘,流蹿偏远星,形如星盗,人人喊打。
老人颔首。
傅听:“政府一向厚待退役军人,尤其独立战退下来的英雄老兵,可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岂止不太好!
居住首都星,独立战存活的老兵,属于全民狂热崇敬的英雄人物,政府给予超优待遇,下半生不愁,还会定期派人慰问,组织学校或机关单位人员过来照顾衣食起居,确保安度余生。
但眼前的老兵地处偏远,住宅昏暗潮湿,可模拟四季太阳调整光亮和热度的照明灯仅冬日黄昏模式,室内积灰严重,连机械肢体坏了也没人维修。
老人双手互相摩挲,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会儿才说:“没有不好,是我不要。”
傅听:“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不要?”
老人:“我过得挺好,不需要特殊照顾。”
傅听:“这是您应得的待遇,不是特殊照顾。”
老人摇头,眼神浑浊,没继续这个话题。
茅姜打断傅听的好奇心,转回原来的话题,询问南河星的民俗活动和政体,试图分析当年叛乱的诱因。
老人都挺配合,一一作答,还给出当年驻守偏远星系搜集到的当地记录以及旁听来的南河星记录,全都拿出来。
茅姜见状心喜,就要接过来,不料接空。
老人把记录全都塞给傅听:“拿去吧。很少有人愿意把目光投向没什么研究价值的偏远星,你们能关注它,我很高兴。”
傅听虽诧异,仍道谢。
茅姜脸色僵硬,黑着脸,十分不悦。
采访完毕,茅姜扭头就走,脚步飞快,迫不及待出去吸收新鲜空气。傅听走得慢,一再劝老人接受政府的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