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政询问,鲁肃拱手道:“启禀州牧,温侯使者打算近日内就启程上路,返回梧县,此事不知州牧可知?”
王政微微颔首,侧目问道:“本将今早刚接到了赵勐的请辞条,自然知晓此事,然则?”
鲁肃道:“便是因为赵使打算回去梧县,临走前,想捎带些扬州地方的特产,州牧召见下官的时候,下官正在外边给他选购。”
意思是...
你是因为这点琐碎杂事耽误到现在的?
王政为之愕然,怔怔的看向鲁肃,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连他这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公都这般反应了,其他人更不消说,不仅张昭冷笑连连,群臣更是一片哗然。
“只为一介使者选购特产?”
张昭凝视着鲁肃,一字一顿地森然说道:“嘿,鲁法曹果然是公私分明,知晓轻重。”
一旁的刘晔也是面色微变,让他都不知从何帮鲁肃圆起,心中更是十分诧异:“子敬本是个聪明人,州牧原也非气量狭小之主,来晚便来晚了,刚才的那一番辩解也还不错,只是...?”
只是怎地突出昏招,想到这样一个借口?
相比让王政苦等接近两个时辰的“怠慢”,这事委实是太小了,连刘晔也不由偷偷转目瞥向王政,暗自观察其的神色,看看是否发怒。
一怔之后,王政倒是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其实也是个看碟下菜的主,若是换个无名小卒,说不定还真会暗中愠怒,但鲁肃这样的三国名人,王政相信对方的智商和水平,不会在初次见面就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他看来,鲁肃这样的开场,反而有些欲扬先抑的意味?
念及此处,他不动声色,反而言笑晏晏道:“哦?那你花费了这般长的时间,想必已是尽心尽力,算是为并州人精心挑选了礼物,他们对此可满意吗?”
他这般反应落入鲁肃眼里,亦是颇感意外,深深看了坐在上位的王政一眼,对这位少年君主的城府大为佩服,躬身说道:“令并州人满意容易,得天下人心却难。”
殿上安静了一下,王政似笑非笑地看向鲁肃:“此话怎讲?”
“州牧近年屡次兴兵,攻城伐国,虽是战无不胜,大逞虎威,然则消耗颇大,不仅将卒们的伤亡很大,徐州很多郡县的仓储亦是消耗一空;而扬州这边自去年至今,饱受战火蹂躏,亦是陷入了窘境,有些地方的城池如今成了断壁残垣,眼看凛冬将至,尽管州牧已命各地官府要尽力、尽快地展开对民间之抚恤,但是杯水车薪,料来成效不会太大。”
鲁肃顿了顿,续道:“如今州牧治下九郡,委实似安而危,下官斗胆请问州牧,不知欲要如何应对?”
“堂上诸君,又可有良策助两州军民渡过这个难关呢?”
从鲁肃回答第一句开始,王政便是心中一动,知道戏肉来了,已是收敛衣襟,把桉几上的杯盏、碟盘往外边推了一推,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而听到此处,更是神情一肃,正色问道:“好一个“似安实危”,其实在你来前,本将正与诸公商议此事,那依你之见,面对如今危机,当如何应对?本将拱听明诲。”
“下官德薄能鲜,人微言轻,原本不敢妄言。”
鲁肃默然了片刻,沉声道:“州牧既不相弃,愿斗胆冒进,做一引玉之砖,以下官之见,若想要渡此难关,只有一策可行。”
“何策?”
“用西秦范雎旧计,远交近攻。”
“愿闻其详。”
“昔秦昭王驱逐了擅权的魏冉,任用范雎为相,并积极推行范雎的“远交近攻”策略。远交近攻先把斗争重点放在近旁的韩赵,对较远的齐燕暂置不顾,稳住楚国和魏国。从而“得寸即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
“观今之时,若论其势,冀州袁绍,便为昔之燕魏,荆州刘表便为昔之韩赵。”
鲁肃道:“州牧两年鏖战,九郡积聚为之一空,虽胜亦惨胜也,而今袁绍雄踞河北,兵锋直抵易京,公孙伯圭败亡之日,已不远矣。”
“眼下冬末,冰天雪地,待到来春,天气转暖,下官以为,若无意外,袁本初当会大举南下,先攻北海,后伐徐州。”
“请问州牧,若当其时,我军内虚而外弱,彼冀内实而外强,该以如何应对?又有几分胜算?”
王政摸了摸鼻子,默然不语。
穿越至今已过三年了,因为他的到来,如今的东汉末年早已面目全非。
比如原本在建安元年便已露出自立野心的曹操,此时却依旧是伏低做小的姿态,这也让其和袁绍之间的裂缝并不算大,双方依旧还保持了同盟的关系,友谊的小船还没翻呢。
又比如不仅是袁术,连公孙瓒的败亡也比之前早了两年...
按照历史的原本的轨迹,建安元年,公孙瓒虽也露出了大势已去的迹象,却还在易京苟了两年时间,可如今呢,在王政对江东露出獠牙的同一时间,今年的袁绍亦是亲领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