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日头炎炎。
一支百人队伍正徐徐向着赵县靠近。
赵县城门这两日已开始戒严,十几个城门守卫前番刚接到县君口令,见状,登时警惕的提起手中武器,聚精会神地望着。
一有不对劲,便要立刻关闭城门。
“城外最近不太平,可能有贼寇流窜附近,一旦有超过十人的队伍,尔等务必提高戒备。”
县君的叮嘱言犹在耳,所以这些守卫也一改往日的散漫,连往来的商旅甚至都极为用心搜查,分外在意,便是有人贿赂也不敢方形。
当然,这既是崔腋素来驭下极严的影响,也是贿赂的钱财...还不够多。
不过,随着那支百人队伍的靠近,看清了这些人的士兵们,本来提起的心反倒慢慢放下。
这不是贼寇,他们心中这般想到。
那是一支明显的官军。
整齐的队列,一致的步伐,脸上的悍勇,强壮的体魄,无一不彰显这个事实。
最重要的,是他们所穿的军服盔甲,正是和自己一样的曹军印记。
贼人是装不成官兵的。
杀人再多,也只能有不逊色官兵的凶悍与煞气,却是万万不可能有这种体现纪律协作的细节和气质。
几个老兵更是从这支队伍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顿时恍然。
“这几个俺有印象,上个月随上官运粮去军营时曾见过,”其中一个指指点点道:
“这是咱们附近军营的青州军。”
“看这气象,青州军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
一个老兵感慨道,随即有些纳闷地嘟囔了句:
“曹州牧什么时候对他们这般慷慨了?他们竟有这般多的甲衣?”
“啧啧,是啊,瞧着得有几十副了吧?”
守卫们议论纷纷时,天诛营的很多人其实内心忐忑,甚至个别人已满头大汗。
毕竟这种事,他们是第一次做啊。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紧张到心跳多块,内心有多惶恐,也不曾生出任何迟疑退缩的念头。
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他们:天公将军的命令,必须坚决执行到底。
吴胜走在最前,也发现了这点,忍不住冷哼一声,转头盯向几个最慌张的人,发出无声地警告。
紧张什么?都给我自然点!
将军说,越自然他们越相信。
他心中不屑,更是纳闷。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想到接下来的场景,吴胜感觉全身都在兴奋地战栗,他又想起在左氏坞堡的那一晚。
很快又能感受到了。
那种美妙的感觉,他期盼着,面上笑的愈发灿烂。
城门终于近在眼前了。
一个老兵按例上前询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来赵县何事?
吴胜刚要说话,却见这时尘土飞扬,马蹄声疾,一个黑衣小吏匆忙地正准备从城门乘马出去。
那小吏见到吴胜这支队伍,先是一怔,打量了下众人穿着,登时神色一动。
他立刻提住缰绳,下马上前,问道:
“可是龚都尉派你们来的?”
吴胜正欲回答,却见那小吏望了望吴胜的盔甲,自顾点头道:“我与龚都尉相识,这甲上胸纹正是他龚氏家将独有的。”
“来来来,快随我去拜见县君,他正遣我去找龚都尉呢。”
“这几日城外生出乱子,正要你们派些人马来协助城防呢。”
“真是巧了。”
看着对方已自来熟地拉手寒暄,吴胜也木然地任由对方牵着向前。
惊喜来的太快了啊。
确实是,真是巧了。
......
已经五里内了。
王政目光沉静地估算了距离,觉得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天军脚步顿时停住。
最前方的两千天罡兵,目光随着主将全都指向了前方的赵县,脸上出现了紧张和不安。
虽然比这还高的城墙,他们也曾经见过许多。
曾经的青州黄巾肆虐一州,破城无数,只是那时更多是靠几万甚至几十万蚁民围城生耗,耗到对方坚持不住生出内乱,随即城破。
攻城?很陌生啊。
还是几千人正面强攻啊?
他们有些不自信了,这种负面的情绪也瞬间蔓延到了后面。
天辅部三千人,还有亲姑奶奶队。
他们的视线被前面五千人所阻挡,看不太清前面情形,却也同样感受到了异样。
于是这一刻脚步停下的同时,所有人都有了同样的意识。
事关天军成败的关键一战...
来了!
这也是此刻王政心中念念所想。
相比兵乱,劫粮,杀官,这才是第一场真正的战斗,既是对他而言,更是对天军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