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因为是暑假,晚上的森然本来就没什么人,现在更显得安静。
宫野春两手抓着排球包的背带,忐忑地跟在宫侑身后,亦步亦趋,像只跟在老母鸡身后的小鸡。
柏树的影子落在宫侑身上,生出几分突兀的冷酷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感觉以往温暖的夜风都冷飕飕的。
宫野春三两步追上他,试图道歉,“阿侑,对不起……”
宫侑凶巴巴道:“不许说对不起!”
宫野春听话地闭嘴,然后又有点茫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宫野春低下头,看着眼前人的运动鞋,心里酝酿着哄人的话,下次绝对不会了?或者说回去请他吃好吃的?可是之前好像已经答应他请客了……
视野里的队服外套的衣摆一甩。
宫野春抬眸。身上一轻。
宫侑脱了外套,只穿着里面的短袖,他拎起宫野春身上的排球包,一甩背到自己身上,拎着脱下来的外套也一抖。
衣摆展开。
宫野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一号的外套罩住了,衣摆下垂,只露出一点指尖。
稻荷崎的队服外套是高领的冲锋衣,藏着少年温热的体温,和一点淡淡沐浴露的味道——宫侑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意外是很细心的类型。东西都会收拾好,不喜欢在床上吃零食,每天都会洗澡,很爱干净。
宫野春看着前方,发烧让他的思维有些迟缓,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只能看到少年手臂的肌肉在路灯下反着光。
宫侑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把手臂套进去,然后把拉链从最底下一口气拉到最上面。隔着袖子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会生气,闭嘴,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柏树破碎的影子里,掌心的温热,隔着布料传递过来。
排球就像一针兴奋剂,离开体育馆之后,宫野春的异常愈发明显——脸红红的,脑子也基本上不转了。
宫侑绝不承认他的生气有一部分来自自己,连这么明显的不对劲都没发现,竟然还是小不点先提出来的!
宿舍里没有开灯也没有人,只有月光从拉开窗帘的玻璃窗洒进来,宫侑拉着宫野春走进去,把排球包往旁边的柜子一扔,拉开衣柜找到被褥开始铺床。宫野春乖巧地站在排球包旁边,视线始终跟随着他,像幼兽本能追逐着最喜爱的玩偶。
宫侑:“脱衣服。”
宫野春低头慢慢脱衣服。
宫侑把睡衣扔给他:“换上。”
宫野春一点一点穿上。
脱下的T恤短裤和冲锋衣外套堆在床边,宫侑走到被子前坐下,拍拍铺好的床,“睡觉,过会阿治会带饭和药回来。”
宫野春乖巧地钻进被窝里,把被子拉过脖颈。
宫侑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让宫治带饭回来的时候和教练碰头再拿个药,还有不要忘记买矿泉水。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宫野春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宫侑:“……”有时候觉得这家伙绝对是没心没肺。
宫侑盘腿坐着,一只手吊儿郎当地撑着脸,俯下身,另一只手去贴宫野春的脸。
他们的距离拉得很近,近到能似乎能看到月光下,睫毛随着呼吸的颤抖。少年的脸颊柔软又滚烫,或许是发烧的时候,心跳也会加快。他好像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一跳一跳的痕迹。
……真过分啊。宫侑郁闷又没辙地想。
没心没肺,就知道让别人紧张的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