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冷着脸没搭腔。
韩叔重轻咳一声,低头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自说自话道:“父王,儿秘密探查到,原来那王皇后的兄长王兆安私底下竟然对皇帝多有不满,如今虽领了御前统领一职,但其内里怕是并无多少忠君之心,将来或可一用。”
燕王终于出声,鄙夷道:“王兆安忠于太后,不忠于君,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还用得着你去探查?”
韩叔重得了回应,立马顺杆子往上爬。
他挺直了腰,膝行几步,巴巴地凑到自家父王腿边,嬉笑讨好道:“父王不愧是父王,您虽远在千里,却能将盛京城内的形势瞧得清清楚楚呢,不像儿,即便是走近了,拿了千里镜仔细地瞧,却也只能堪堪窥出个门道来。”
燕王嗤笑一声,抬腿踢了他一脚,骂道:“起来吧,别给老子在祠堂里面嬉皮笑脸!”
燕王背手往祠堂外走,韩叔重赶紧爬起来跟上,精神十足道:“父王,您说我那皇帝堂兄究竟是如何想的,竟然连破军将军都舍得贬到北疆来,他这般毫无顾忌地往咱们家门口送利器神兵,当真就对咱们家半点防备也没有么?”
燕王动了动自己的假肢,幽幽笑道:“你父王断了一臂,自当是此生都与帝位无缘,不管是先帝还是新帝,都理所当然拿你父王我当看门戍边的忠狗使唤呢,自然不必防备。”
韩叔重皱眉片刻,随后却朗笑道:“断臂又如何,如今这天下最有力的臂膀不是已经来北疆了么,父王何不收拢之?”
燕王同样笑得舒心,却只慢悠悠道:“不急,时候还未到。”
*
午时周红英拿出了一半的厨艺本事,将大青鱼来了蒸炸炖三吃。
林绍年、赵华莹、以及白瑞荷都被罚跪在正堂内,没能允许上桌吃饭。
除了赵拙言、林晔亭,以及林岁晚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此事影响了几分胃口。
小胖子赵华维不知前因后果,却又憋不住好奇心思,那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看得人十分恼火。
周红英将最后一大盆炖鱼端上桌的时候,暗地里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老实一些。
因为少了三人,众人只围坐了一桌。
林岁晚乖乖坐在两位兄长中间,等到外祖父先动了筷后,她才迫不及待地拿公筷去夹那香味儿最是诱人的炸鱼。
她先给面色不好的大哥和二哥都夹了一块,最后才给自己夹了一大块。
青鱼腹肉被切成了半寸宽的细长鱼条,先用盐、胡椒等调料腌制,然后再裹上生粉蛋液,在宽敞的油锅里炸得金黄酥脆。
炸好的青鱼肉条整齐地摆在白瓷盘里,瞧着就像是一朵硕大的富贵牡丹花一样。
花朵中间的白瓷小碟子里还盛着桃粉色的酱汁。
据说是外祖母几天前才用云霄山里早熟的野山梅和桃花瓣酿造的,配炸鱼吃最是酸甜清爽。
林岁晚吃得腮帮子鼓鼓,见林岁晓和林岁午都是一副愧疚不知美味的模样,便随口开解道:“大哥、二哥,又不是你们将阿爹阿娘给教导成那样的,就别自责了啊!快吃嘛,不然就凉了,外祖母炸的鱼肉条可香了!”。”
“……”
赵拙言噗嗤一乐,一边儿去夹那炸鱼,一边儿用胳膊肘鼓捣了林晔亭几下,揶揄道:“嗨,妹夫,听到没有?!你家小孙女在内涵你没教好儿子呢。”
林晔亭冷着脸道:“呵!说得好像你就把自己的女儿教得很好一样!”
并没有这个意思的林岁晚无辜地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后,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外祖父真是太讨厌了,他这是在过度解读,挑拨离间!
林岁晓兄弟倒是一扫面上的阴霾,开始专心吃起饭来。
两人对酸甜的炸鱼并不多感兴趣,倒是都极喜欢那盘红彤彤的蒸剁椒鱼头。
林岁晚尝了一口,辣得直吸气,可却又停不下筷子,只得大口就着米饭下咽,最后那豆腐粉条炖鱼都没吃上两口,小肚子就鼓鼓囊囊地再也装不下了。
吃完饭后,林岁晚想帮着外祖母收拾碗筷,但外祖母没让。
秦雍已经修理好了马车,正带着儿子和侄子跟林晔亭祖孙四人辞行。
林晔亭有些担忧道:“幽州临川、璋德二府如今怕是不太平,你们父子叔侄三人此时离开,老夫心中有些不安啊。”
秦雍归心似箭,同样忧心忡忡道:“我们父子叔侄三人打算先过高城看看情况再说,若实在不行,便绕路从雍州回去!家中老幼尚留在京中,可盛京如今却再无老将军坐镇,秦某心里也同样难安啊。”
林晔亭叹气道:“世道不稳,天子与藩王之争,却置万千黎民于水火之中,你们也确实得回去早做打算才好。”
林晔亭感慨过后,便对孙子孙女道:“林氏此番横遭牵连,多亏有你们秦家伯父与两位世兄相助,才能保住血脉根基,你们兄妹三人当铭记此大恩才是。”
林晔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