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都觉得王岁平怕是疯了,不然为何能说出如此疯癫的言辞?
刘觞烧掉了文书档案,笑眯眯的道:“本使看你还是安分一些罢?不然……请个郎中?您好歹也是王太后的亲弟弟, 要是真的没钱,可以管太后借点钱,请个郎中看看,别是银钱充公,把脑子冲坏了吧?”
“唔唔唔!”王岁平的嘴巴被堵住,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只能使劲摇头,拿眼睛瞪着刘觞。
刘觞走过去,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声道:“王岁平,你现在已经被踢出朝廷了, 别以为有王太后给你撑腰, 你就能上天……本使劝你,不要试图招惹本使。”
他说着,拍拍轻轻拍了拍王岁平的肩膀, 朗声道:“各位神策军的兄弟们辛苦了,咱们早点清点完,早点回家!”
“是, 宣徽使!”
刘觞忙叨了一晚上, 回到大明宫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这个时辰天子必然在燕歇,也不好去回禀, 所以刘觞并没有直接去紫宸殿, 而是回了宣徽院。
他推门进了自己的屋舍, 嘟囔道:“好累啊——”
向后一倒,直接倒在榻上,也不洗漱,也不更衣,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和衣便睡,左右也没有多久便要天亮了。
刘觞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像是走马灯,不停的闪过幻灯片,都是王岁平的喊声,如果……
如果天子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怎么样呢?
冒充宣徽使,可是死罪!
会不会连累阿爹?刘觞蒙着脑袋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会像阿爹一样,也怕是只有阿爹一个人,听说自己是冒牌的宣徽使刘觞,还一如既往的待自己。
假奶狗若是知道自己并非宣徽使,而是个冒牌货……
“算了,不想了!”刘觞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把乱七八糟的思维抛之脑后,死死闭着眼睛:“睡觉!”
刘觞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脑子里还在乱哄哄的思考着,假奶狗如果知道自己并非真的宣徽使,到底……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此时此刻,紫宸殿中。
天子李谌失眠了,他的脑海中也仿佛走马灯,与刘觞堪称同款,全都是刘长邑献上来的文书档案,一下一下的闪过。
李谌翻了个身,把锦被团在怀中,虽然逼迫自己睡觉,但还是睡不着,干脆睁开眼目,盯着跳动的火焰,当真越看越精神。
“他……”李谌喃喃的道:“他并非那个刘觞,并非上辈子害死朕的刘觞……”
想到此处,李谌心中莫名欢心起来,朕就说,怎么有所不同呢?怪不得,朕爱见的,并非是上辈子害死自己之人,而是另外一个刘觞。
李谌激动的翻身而起,团了团被子,自言自语的道:“朕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两辈子如此不一样,原不是一个人,那真是太好了……”
李谌之前还小小的纠结过,刘觞上辈子害死了朕,朕本打算报复于他,如今却心仪于他,岂不是很不对头?而如今这么一想,全都想通了,完全没有任何可以纠结的……
“等等,报复……”李谌脑海中噌的一下,似乎闪过了什么奇怪的画面。
自然是李谌堪堪重生而来,将刘觞叫到紫宸殿,故意当着过郭贵妃的面,强要了刘觞的场面。
李谌惊讶的抱紧锦被:“阿觞不会觉得朕是禽兽罢?”
“他不会觉得……朕很轻浮,很随意罢?”
“这……这该怎么办?”
当时李谌不知此刘觞非彼刘觞,狠狠报复了刘觞,现在后知后觉,竟是报复错了人,而且风水轮流转,轮到李谌后怕了。
“怎么办怎么办?”李谌戳着锦被道:“阿觞对朕的印象,会不会不太好?朕要不要跟他解释?可是一解释,阿觞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李谌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两番纠结良久,“吱呀——”紫宸殿的门被推开,鱼之舟准时走进来。
每天这个时辰,天子应当没有起身,鱼之舟都会提前进来将换洗的新衣裳更换好,然后准备天子晨起的各种事项。
而今日……
“嗬……”鱼之舟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幽暗的紫宸殿寝殿中,火盆与烛火都熄灭了,本该还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