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地上的话本子捡起来递给她, 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沈瑜有心辩解什么,但她想来想去,觉得在这过份闪亮的书名面前好像任何借口都很苍白。
只得假装平静的接过面前的“烫手山芋”, 一边将它放回书架里, 一边无比自然的开口说着,“学无止境, 要想进步,就要努力学习接受新鲜事物。
就像这种平时并不会让人感兴趣的书,偶尔也可以拿起来读一读。”
说着顿了顿,十分熟稔的总结了一句, “知识本身并不分高低贵贱。”
面前的少年听她如此说,敛着眉目一语不发。
沈瑜良久等不到对方应答, 忍不住问, “你在想什么?”
谢翕微微抿住唇,略带几分复杂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在反思自己的狭隘。”
*
自从那日两人在藏经阁遇到后, 她和谢翕似乎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每隔几日, 就会来藏经阁内看上一下午书, 并且每每都是选择最偏僻靠里的那个隔间。
得益于原身平日里独来独往的高冷人设, 门内弟子都默认观荷师姐看书时不喜被人打扰。
就算偶有几个前来找书看的师兄弟,也在看到她立于书架前的身影之后,自发选择一个离得较远的隔间坐下。
而得了她些微照拂的谢翕,也有意无意的示好回应。
比如说, 令沈瑜深恶痛绝的经文课。
授课长老诵读经文的声音极为催人欲睡,弄得她总是没听一会儿就忍不住撑着额头打起了瞌睡。
课上的讲义和经文摘抄当然是记不全的。
就在她为此头疼的时候, 那人趁着四下无人时递给她一沓厚厚笔记。
沈瑜翻开一看, 上面竟临摹了她的字迹, 十分详细的将经文课的重点内容和摘记誊了一遍。
对上她惊愣的眉眼,谢翕的解释格外平淡,“闲来无事,就顺手帮观荷师姐抄了一遍。”
沈瑜心说∶这么厚的笔记,是得多闲啊。
她明白这不过是个客气的说辞,谢翕此举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的回应了一下她多日来的示好。
考虑到对方的秉性,她想推拒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遍,到底是选择收下了。
谢翕多疑,从不肯相信别人无缘无故的好意,她若显得太过不求回报,反而会使他猜忌。
于是门内弟子发现,他们那术法课上武力值惊人的观荷师姐,在一向吊车尾的经文课上也开始一骑绝尘了。
这日,沈瑜晃荡着裙裾在洗剑池洗脚的时候,被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碧衣少年挡住了视线。
洗剑池灵力充沛,对于她这种剑灵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滋养妙地。
彼时她正舒服的眯着眼,瞧着高空中飞过巨大神木的几只灵鸟发呆。
“观荷师姐。”挡在她面前的少年开口叫她。
沈瑜微微愣了两秒,辨认出逆光而立的少年正是数日前和她闹过一场乌龙的祈年。
祈年一身天水碧的衣衫,高高的马尾被一枚细长血玉簪挽起,一张脸孔俊秀如玉。
她的目光忍不住被对方眉上的那颗小小红痣吸引,映衬着身后霞辉,灼灼似朱砂。
虽然那日之事确实让她有点丢脸,但这么多天没见,沈瑜已经很能平复下来。
此刻看着眼前人,心里竟然也没有太多波澜。
她微微偏着头,不解问着,“祈年师弟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问出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包括对方想要旁敲侧击的,来威胁她不准把那夜看到他自虐的事情说出去。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来借笔记的。
沈瑜一时间目瞪口呆∶难不成自己高冷学霸的人设,已经这么声名在外了么?
柔软的水红色霞辉下,祈年其实也在望着她发呆。
那目光落在她濯在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