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没其他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父亲的话仿佛是从一个深黑的洞穴中传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与令人窒息的腥腐气息。
他不想应是,于是垂着眼,准备就这么离开。
然而那个声音却如同鬼魅般跟了上来。
“你的回答呢?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在原地停下脚步,无人可见他的面色灰败,仿佛被谁卡住了脖颈。
冰冷黯淡的金色漫过他的左眼,继而又悄然无声地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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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完全没想过和赤司那小子成年以后的事?”
当坐在圆桌对面的迹部景吾向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委实说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复杂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是我确实没考虑过和征十郎成年之后的规划。而这种疏漏被人当面揭穿也很尴尬。
第二点则是我很后悔答应迹部景吾的邀请,来他家在法国的庄园里喝下午茶。
众所周知我的金发和蓝紫色的眼睛全部来自我那四分之一的高卢血统。
而给予了我这四分之一高卢血统的人,正是我的奶奶,安努·索菲女士。
由于奶奶久病缠身体质孱弱,在西欧以外的地区久居会出现相当严重水土不服的症状。所以通常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我才有机会离开东京,来到位于法国南部的蒙彼利埃看望她。
蒙彼利埃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日照充足气候温和,有着“阳光之城”的别称,是一座非常适宜避寒、居住、旅行、疗养的城市。
同时也是法国相当著名的红酒产区。
于是当我和妈妈一起走在蒙彼利埃的街道上,见到戴着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还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扣子的迹部景吾时,我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甚至反而产生了一种“哦真不愧是大家都喜欢的蒙彼利埃”的感慨。
我不动声色地挪开眼睛,想要装作没看见这人,一边还舔了两口冰淇淋。
然而一条街就那么点长宽,同样发现了我们的迹部景吾却没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他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十分有礼地向妈妈和我问好。
在我没出席过的那些宴会上,妈妈也见过迹部景吾好几次。
我从妈妈和迹部景吾的寒暄中听出,迹部景吾和我们一样,也是陪同家里长辈来蒙彼利埃疗养度假的。
“不过莉绪是什么时候认识迹部君?”妈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我,毕竟迹部景吾和我的交际圈似乎找不到任何的重合。
我就解释给她说:“是因为征十郎认识的。迹部君是征十郎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妈妈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又笑着看向迹部问,“迹部君要来个冰淇淋吗?”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看起来就不太喜欢甜食的迹部景吾居然相当欣然地接受了妈妈的邀请。
他完全没有拿出第一次和我见面时,那副不可一世地微仰着下巴、站在人堆里高傲无比的国王模样。
反而很是谦逊地颔首说:“谢谢须王夫人。那请给我一支苦咖啡味的吧。”
“不用客气。”妈妈笑着,又转过头去用流利的法语与冰淇淋店的店员交流。
啊……想起来了。
我就是看在他当时那么给我妈妈面子的份上,才答应来他家在蒙彼利埃的庄园喝下午茶的。
啧……
我捧着描金的茶杯,面上神色不改,心里的小人却在啧舌。
为了不让一整场下午茶的气氛尴尬难熬,我难免要和迹部景吾聊上一点有的没的话题。
而作为我们两个交际圈中为数不多重合的部分,征十郎又不免地在这场下午茶中被我们两个反复提起。
其实早在迹部景吾第二次将话题引到征十郎身上时,我就发现了这家伙似乎对我和征十郎的恋爱关系非常好奇……换而言之就是八卦!
就仿佛“赤司征十郎恋爱了”这件事在他眼中是什么不得了的惊天消息一样。
虽然我不介意别人八卦我和征十郎的恋情——一之谷写把我们两个的日常写到论坛上发帖我都无所谓,甚至有时候还会希望能多点人来看。
但我还是直接了当地问了迹部景吾“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征十郎恋爱的事”。
随后迹部景吾一笑,也很干脆爽快地选择了坦诚。
他点了点眼角的泪痣:“实不相瞒,在我的认知里,‘赤司征十郎恋爱了’的确是一件很不得了的消息。”
我:“……”
征十郎到底在这家伙心里是个什么印象?!
你们两个真的是朋友吧?不是以互损为乐的那种朋友吧?!
“没有考虑过成年之后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拿起叉子,戳了戳碟子里快要被我扎成蜂窝糕的舒芙蕾,耸了下肩,“我们才谈了一百零九天的恋爱啊。”
“已经很久了。”迹部景吾说。
“是吗?一百零九天也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