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理解郗安了,为什么会那么恨了。
失去了至亲之人,真的会变得自私,真的会恨.......
又到了晚一些的时候,凉瑶楚回房休息了,林倾白喝完了酒,一个人踏进了正殿内。
他关上了正殿的门,走到了案几前放下了酒坛子,然后他便坐在案几旁的凳子上,缓了缓身上的酒意,目光却止不住的往那个棺材上望着。
终究他忍不住了,走到了郗安的棺材前。
郗安棺材的材质很好,透明质地,泛着蓝白光的上等琉璃,可以将尸体保存许久不败,人躺在棺材里,犹如是睡着了一般。
林倾白身子疲软,就这样趴在棺材的边缘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棺材中的那个人。
郗安睡的很熟,眉眼平和的闭着,像是还会呼吸一般。
林倾白静静的望着郗安,手抚摸在冰凉的棺材盖上,他想起了郗安小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郗安才被林倾白领进家的时候,还很小,长得白白嫩嫩的,跟个小南瓜一样,圆圆滚滚的胖乎,总是围着林倾白团团转。
有时黏人的甚至把林倾白都闹得烦了。
他那时候才六岁,还有没有林倾白的腿高。
哪里像现在啊,眉眼锋利,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刀剑,锋芒毕露.......
林倾白的手指就这样沿着郗安脸颊的痕迹抚摸在冰凉的棺材上,他的指尖一点点的勾勒着郗安脸颊的轮廓,就犹如抚摸在郗安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林倾白又想起当时他在昏迷时,郗安与他赌气,对莲姨说:“我在他心里命比草贱,随时可弃,何谈重要?”
当时听见这句话,林倾白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如今想来,林倾白都痛的要命。
他的双眸渐渐开始模糊,指尖摸着郗安的脸颊,摸着冰凉的琉璃棺,摸着摸着,忽然就笑了,轻声的对他说:“傻小子,其实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林倾白便说下去了,他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那个琉璃棺上,也落在了郗安平静的脸颊上。
林倾白忽然就意识到,郗安要走了,他马上就要被埋入土中化成灰了。
他如今要努力的再多看郗安一眼了,要死死的记住郗安的脸。
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等到郗安明日下葬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这张脸了。
这辈子,下辈子,他都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这多么的残忍.......
以后在他林倾白漫长无尽的人生中,他再也看不到郗安这个人,再也看不到郗安对他或是撒娇,或是纵容,或是淡笑,或是疾言厉色,或是狠厉血气的那张面容。
他再也看不到他那么那么喜欢的小徒弟了......
那些出现在郗安脸上,无论是他爱或是不爱的神色,他全部都看不到了......
林倾白忽然就心痛的无以复加,他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张着嘴巴大口大口拼命的呼吸,手紧紧的按住了胸口。
他好痛好痛.......
真的好痛啊.......
这么多日的压在他身上的痛如今再也让他撑不住了。
这个殿室,这个棺材,还有郗安尸体都像是一把刀剑,一次次又一次的扎入他的心里,将这里变成屠宰场,将他浑身的肉将他的心都挖成一片一片。
林倾白身子从棺材上滑跪到地上,手指划在棺材上,骨节用力到苍白,肩膀颤抖的哭了出来。
他的肩颈抖的犹如筛糠。
此时的林倾白再也在意不了什么干净,什么形象。
他坐在地上,再也不是那不懂情谊的清元仙尊,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云王爷。
他就犹如京城中那些因为战乱失去了至亲,卑微到尘埃的平民,哭的不能自已,哭的无助至极,哭的毫无形象。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原本缩在角落里的小白也察觉到林倾白的痛。
它生了病,却还是瘸着腿一步步的挪到了林倾白的身前,卧在林倾白的怀中,用舌头舔舐着林倾白的手背,将他手背上落下的眼泪全部都舔了下去。
林倾白抬起手紧紧的将小白抱在了怀里,他紧咬着嘴巴,强忍的难耐的哭声,却最终还是痛哭出了声音。
殿室中烛火昏暗,林倾白就坐在地上,映在那棺材的阴影中,他很瘦,几乎缩成了很小的一团,白衣拖在了地上。
房间里回荡着林倾白艰难的哭喘声。
这是他第一次很无助,无助到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人回来......
可是怎么办啊……
他到底该怎么办啊.......
郗安即便是做错了天大的事情,那也是他的徒弟,是他心口的一块的肉.......
这块肉长在了他心口十二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