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池旁,远远的苏曼就看到了人头攒动。
弄霜清了清嗓子,高呼一声,“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
众人齐齐下跪,苏曼也得以看到包围圈里面的情形。
玉贵君裹着披风整个人瑟瑟发抖,一旁的狄子啸身上虽然也湿了但他没有像是玉贵君那般,而是负手而立,任凭水滴顺着他的衣摆落下,一点都看不出落水的狼狈。
他今日穿了一袭青衫,是往日帝曼最喜欢的模样。此刻那柔软的面料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下巴上有一颗悬而未滴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晃一晃的,十分诱人。
该说不说,他这湿身的样子,倒是有点意思。
“又闹什么。”
苏曼刚一站定就来了个下马威,皱着眉冷着脸,让原本跃跃欲试的柳侍君,不对,现在应该叫小柳了,战战兢兢的不敢开口。
见他这般怂,狄子啸眸色渐冷。
指望不上他,那便只能自己来了,于是他昂起了头,不卑不亢道,“不是我想闹,实在是事及家国,恕我无法默不作声。”
苏曼挑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贵君身边的宫使护主心切,跪在苏曼面前陈情,“陛下,方才我跟玉贵君经过这里,正巧听到小柳言语之中侮辱我家主子的家人,我气不过,便跟他分辨了几句,然后小柳便上来跟我厮打。后来不知怎的,我家贵君就被推进池子里了!”
他说得隐晦,但苏曼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玉贵君是被狄子啸推下去的。
苏曼沉声道,“小柳,他说的可属实。”
涉及自身,小柳也不能再装缩头乌龟,反驳道,“明明是他说狄侍君是蛮夷之地来的,礼教不通,怎么这会儿又倒打一耙。”
宫使气急,“那不是你先恶语伤人,我一着急才...”
“才什么?大永已经跟班图重修于好了,你一口一个蛮夷之地,难道你想挑起两族之争吗!”
“你!你!”
宫使显然是说不过小柳,尤其是上升到国家外交,憋得脸通红也没说出一二三来。
“......”
苏曼环顾一周,大概明白了狄子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眼下任家碍于任玉的面子上没有大闹,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她因为狄子啸责罚了任玉,那么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任家定不能善罢甘休。
现在还只是任海兰的事情,可若是处理不当,演变成了文官武将的纷争,势必引发朝堂震荡...
狄子啸选择在这个时候挑事儿,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
而且从这件事儿上便可以看出,狄子啸对于朝堂上的风吹草动,简直是了如指掌。
...
眼看两人争执不休,弄霜呵斥一声,“当着陛下的面儿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主子还没说话,哪有你们说话的地儿。”
玉贵君的宫使听到这倒是直接闭了嘴,可小柳心里却不乐意了,他好歹原来也是主子,被弄霜这般数落,实在是叫他生气。
但宫内尊卑分明,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退后两步,给主子们腾地儿。
玉贵君扶着宫使的手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陛下,今天种种,皆是我管教无方所致,还请陛下责罚。”
说话时,玉贵君的脸上尽是忧色。
哪怕他已经贵为贵君,但狄子啸毕竟是陛下心头所爱。虽说现在失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见面三分情。
如今他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他再开罪于陛下,那他们任家便可以直接收拾收拾等着流放了。倒不如眼下他一个人先把罪认下来,起码让陛下不至于太过动怒,不要牵连他的家人。
...
其实也不怪玉贵君胡思乱想,抛开他的玲珑心思来说,狄子啸一枝独秀的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了。
所以哪怕任玉现在位份比狄子啸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也不敢直面其锋芒。
然而让玉贵君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苏曼亲手托住了他冰凉的手,把他扶了起来,“刚刚才泡了水,这会儿又跪在这么凉的地上,你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任玉眼中有讶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顺势起身,温柔道,“是玉儿不对,让陛下担忧了。”
苏曼点头,她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给任玉盖在肩膀上,“等下回宫的时候,让宫人给你熬一碗姜汤,你前几天刚刚犯了心疾,若是再受凉,可是要命的。”
“是,谢陛下关怀。”
面对苏曼的关心,任玉比起感动,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眼下苏曼在他跟狄子啸之中,还是选择了他。
虽说他不爱帝曼,但是有这样一个言出必行的倚靠,还是让人安心的。
可狄子啸就安心不起来了,这些日子苏曼冷落他,让他从云尖掉到了泥里,处处受人讥讽,遭人白眼。
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