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苏曼坐在高位之上,听着底下的户部侍郎汇报着户部的开支。
不是修建河堤,就是扩建水坝,再不就是赈灾抗疫。在她嘴里,户部能支撑到今天,全都靠她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自己还倒贴了不知道多少回,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番话她说得自然无比,情到浓时,甚至还能用袖口抹一抹眼泪。
这演技,苏曼看到都想颁个奖给她了。
但她今天的意图并不在户部侍郎,于是,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发道,“回回都是这么一套话,我不听你说,把其他人都给我叫来,我要一个一个问。”
户部侍郎听到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陛下,臣是户部侍郎,对于户部上上下下的事务都很熟悉,您不如直接问我。”
原本斜靠在龙椅上的苏曼瞬间支棱起来,指着她鼻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怕我抓到你的小辫子吗,你不让我问我偏要问。”
户部侍郎一脸无语,就算是对户部钱财的去向有怀疑,也要找人暗访才是,这般大张旗鼓,有谁会说实话。
若是苏曼遮掩意图,那她今天说什么也要在旁坐镇,可苏曼这么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让户部侍郎心中愈发的看轻苏曼。
是啊,这位女皇可是一直不学无术,就算让她问她又能问出来什么,反正户部真正的账目一直都在她自己手里握着,任由旁人如何问都不会出岔子。
索性就让她查,等她查完之后就着这个由头,再管朝廷要一笔拨款。
户部侍郎的小算盘打的是噼里啪啦,也不再阻拦苏曼,拱手道,“既然这样,那臣便先告退了。”
...
接着,苏曼一个又一个地召见户部的大小官员。
其中几个身居要职的,跟户部侍郎一个鼻孔出气,说得一般无二,可见他们私下里沆瀣一气,把控了户部。
中间苏曼因为不耐烦,打断了几个大人的谈话,又摔了几个茶杯。
快到晌午,苏曼终于见到了苗瑞才。
之前帝曼并没有注意过这位,苏曼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正脸。
饶是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苗瑞才身上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从领子到衣摆,没有一处错漏。
可以看出,她方才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别说是偷懒坐一会儿靠一会儿,就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门外
户部侍郎站在墙根底下,正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旁的副官奇怪道,“大人您这是?”
户部侍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这苗瑞才虽然平时不言不语,但却是个有主意的,我怕她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触怒陛下。”
副官立刻领会了户部侍郎的意思,连连点头,溜须拍马道,“大人这些年真是为了户部鞠躬尽瘁,下官佩服,佩服。”
与此同时,殿内的苏曼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下官苗瑞才,是户部的文书。”
一听是文书,苏曼表现得十分冷淡,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在户部这些年,可有见到什么公款私用的事情?为什么本皇连想办个围猎的钱都没有?”
听完苏曼的话,苗瑞才愣了下,心里也凉了半截。
方才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她一直在想,一会儿进来的时候要不要跟苏曼揭发户部侍郎。
眼下,她是彻底绝望了。
户部侍郎中饱私囊,而女帝又只想着自己玩乐,根本没人顾忌百姓的死活,如此这般,大永真是要亡了。
苗瑞才心如死灰,“回陛下的话,微臣只是个文书,并不知道户部的事儿。”
“什么!你一个户部的,居然一件户部的事情都不晓得,本皇养你们做什么!”
苏曼气得够呛,直接把个茶杯盖摔到了她膝盖边。
苗瑞才刚想躲,突然发现摔碎的茶杯盖子上,粘着一个纸条。
苗瑞才下意识仰头,苏曼给她使了个眼色,嘴上依旧在怒骂,“废物!还不赶紧滚出去!”
苗瑞才心领神会,手按住纸条磕了个头,“微臣告退。”
...
苗瑞才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撞见了户部侍郎。
对方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呦,这不是我们苗大文书吗?怎么样,这么好的机会,苗文书没有好好把握再告我一回黑状吗?”
原来当年,前任户部侍郎告老还乡,户部侍郎一职空缺,苗瑞才跟现任户部侍郎皆是候选人。
也正是在那个节骨眼上,苗瑞才发现了户部侍郎中饱私囊的证据。
她本以为这是个为民除害的机会,却不知这正是户部侍郎给她丢下的诱饵。
当她去前任户部侍郎那里告发时,那些原本证据确凿的事情全部都有了反转。
证据是假的,人证也翻了供,一场告发演变成了一场谋害。
那时候的她太过年轻,不懂得什么叫官官相护,欺上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