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特丽莎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她仍旧盯着他,看见那两片形状优美的唇缓缓开合:“恐惧。”
阶级是个走不出的牢笼,品德高尚的埃布尔尚且会有沃夫这样的亲子。
比大公更高级的、国王,父亲如今神志清醒,尚能公允仁爱。兄长纪伯伦受他影响也是仁君模样,但在他之后,兄长尚未出世的孩子,是否也能保证纯良可靠?他会不会有一天也成为下一个“沃夫”?
谁也无法预料。
她重情,处理沃夫时便百般痛苦,那她是否想过,与她更为亲近的家人如有一日变成那样她该如何自处?
她曾说,“正确的决定并不总是让人愉快。”
如果真有那日,他不怀疑她的选择。
但你是否,也曾恐惧过那可能的未来?
克莱斯特亲眼看着她的眼眸里,就像融化的奶油,多了某些灼热的温度。
他最后道:“孤独。”
你总是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地位,那些无法与人言说的、纠缠你的困惑与迷茫,是否也曾让你在某个瞬间感到孤独?
他说得简略,但特丽莎却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她心底一声一声的问询。
特丽莎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些从未与人言的,或许说出来会让旁人觉得矫情、多余、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东西,他全都懂。
从未有人如此懂她。
他在一切荣光与繁华之下,窥见那个孤独、平凡甚至懦弱的自己。
就像独行于沙漠的旅人,忽然看到了另一个旅人。
不知是被这个念头烧得,还是节日前欢愉的酒精作祟,特丽莎忽然有了亲吻他的冲动。
手掌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她意识过来之前,手指便自觉的扶按在他的后颈,特丽莎倾身——
然而下一刻,海妖微凉的拇指按在了她的唇上,他的手掌及余下四指托着她的颊侧轻轻摩挲。
月光之下,他的眼眸也似乎变得幽深。
他的喉结不甚明显的滚动了下,嘴角含笑,他缓缓道:“你不爱我。”
这只是你一时的冲动。
一时的冲动会让你有想要亲近我的欲望,但这欲望会如潮水,来得快也去得快。
我不要这个冲动。
我要你,长久的、理智的、清醒的、如我爱你一般爱我。
哪怕只是爱我装出来的这个皮囊,有生之年,我也可以一直装下去。
“所以你不能吻我,”克莱斯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诱哄,“这对我不公平。”
拇指压着她的唇峰,两片唇在他指节下压出细微的弧度,她浅浅的呼吸一阵阵拂过他的手指,很快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她的手掌仍旧扶在他的颈后,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她的温度。
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身上每一块皮肉,血管里每一滴鲜血都在无声地叫嚣。渴欲让他的胃像火一样烧起来。
克莱斯特眸色几经变幻,他忽的一笑,像是叹息,像是劝慰,“但我爱你,我可以吻你。”
月光之下,容色美艳的海妖倾身,虔诚的在阻隔在她唇上的、自己的拇指上落下一吻。
唇与唇似乎只差毫厘,他克制的留着这一线距离。
明明唇未相贴,温度却似乎已经开始传递,就连呼吸也纠缠出缠绵的味道。
他的发落了一缕,发尾扫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痒。
特丽莎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