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闭合的衣柜门, 名樱千早歪了歪头。
换作是平时,她一定会升起恶作剧的心思,与早就知晓房间里的人是谁的诸伏高明一起,开个不那么恶劣的玩笑, 吓这个赖在她家不走的公安警察一跳。不过现在她没有那个心情, 只想当作他不存在。
诸伏高明在半分钟后进入房间, 他没有询问要他自己开锁的理由, 只是将目光紧紧正从床边缓缓起身的人身上。
两小时以前他接到萩原研二的电话——号码是去年对方来长野讲习的时候交换的,自交换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联系——这才听说了名樱千早已经回来的消息。
萩原对此倒是毫不惊讶:“果然小樱没有通知诸伏警部,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 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 但心里一定不是那样……诸伏警部看到就知道了。”
电话里, 对方简单向他描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特别是名樱千早独自对战普拉米亚, 虽然从结果来看她在不明人士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但战斗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两人知晓。
“小樱离开后,我又回医院问了一下, 她的伤情况不太妙。医生说肩膀处神经的损伤很严重,极有可能再也无法痊愈,这点她已经知道了, 而且据说她听说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平静。”
但很显然, 电话两边的人都很清楚这份平静代表着什么。
无论对谁来说, 失去惯用手都是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 更别说她向来对自己的战斗力那么自豪。不仅是战力减半,甚至有可能断送她的职业生涯。
挂断电话之前, 萩原研二一改先前通风报信的积极态度, 像是挑衅、更像是告诫似的说道:“如果诸伏警部没有时间照顾小樱, 我很乐意代劳。”
而他也冷声给出了对方期待中的答案:“不劳费心。”
他的未婚妻,他当然会自己照顾好。
虽然对名樱千早当下的情况隐约有了推测,可真正见到阔别近一周的人,他却无法立刻做出判断。从外表看起来,她除了脸色差了些,并没有别的异常……只是眼里没有光。
即便在与他对上视线,扯动嘴角露出浅淡的笑容的时候,深灰色的眼瞳也是黯淡的,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星光。
“前辈。”名樱千早起身的动作到一半,又调整了一下动作重新坐在地毯上,靠在床边远远地向他伸出了手,“抱歉,没有告诉前辈我已经回来的事……我是前天早上到东京的,之后一直在调查一个危险分子的相关资料。”
诸伏高明走到她身前,牵住她的手半跪下来。
“我从萩原君那里听说,千早没有等待支援、便以一己之力逮捕了那名国际罪犯。”
“啊、那个是……”
“只是担心同僚被危险的炸.弹犯牵连受伤,不是这样吗?”他轻声打断她的话,字里行间没有一丝责备,仅有温柔和包容,“我明白千早这份心情。”
呼吸一滞。
……已经不行了。
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只是在他身边,她就忍不住想要流泪。
“我知道……”
她仰起头,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拉得更近,嘴唇便凑了上去。
相牵的手很快变为十指相扣,后脑被扶住,她放松下来,由对方主导着,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那是个温柔而绵长的吻,没有丝毫掠夺感或情.欲在其中,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安慰着。可想要忍住眼泪没有那么容易,她只能尽量放空大脑,不去思考、只是感受,而后让身体自然反应。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她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速如何——面前的人终于稍微与她拉开些距离,后脑的手却没有离开,而是向下托住了她的脖颈。
她仰着头眼神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人,只是微微张着红肿的嘴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诸伏高明在半分钟之后低声开口,他垂着眼眸,声音还带着些微喘息:“想要逃去那个世界吗?”
……被发现了吗?
但她并不是主动想逃,她只是想见母亲一面,如果有人将这份机会送上,她会顺其自然地接受……虽然,那好像意味着死亡。
“不、我只是……”试图辩解的话才开了个头,便因为想到对方的观察力和细腻心思而作罢,名樱千早勾了勾唇角,声音稍稍微扬起一点,“如果是呢?前辈会陪我殉情吗?”
“不会。”诸伏高明毫无犹豫地回答。
“……真干脆呢。”
他的话音便带上些落寞的色彩:“所以,如果千早逃走,我将终其一生都被困在无法拯救妻子的痛苦中。”
——!
真是的,竟然对她说这样的话……这简直就是恃宠而骄嘛!
“前辈真狡猾。”名樱千早的视线也垂了下去,不再看对面的人,“我知道那样懈怠的心态不对,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必须承担的责任……可能只是有点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就能振作起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