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微微蹙起眉头:“千早——”
而她忽然话音一转:“我本来是那样以为的,可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涌上心头的无力感让她的眼眶再度湿润起来,“可是我输了。”
明明她能赢的,明明她必须赢的。
“我竟然在一对一的对战里输了,我自己放弃了取胜,即便败北意味着死亡——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这种失控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前辈了……”
“我明明说过要保护前辈的……”
“可是我现在,不止是身体状态无法恢复,就连「心」也要坠落下去了……”
诸伏高明望着女孩沮丧的脸,有几秒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的那些话代表着什么呢?
「我对这个世界还有所留恋,但身体却不自觉地向彼世的大门伸出手。我想要振作起来继续卧底的工作,可精神上沉重的疲惫感却拖着我不断下坠——」
她是在说,「请救救我」,以及,「只有你能救我」。
“我在千早的心目中,始终都是那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形象吗?”
闻言名樱千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才软软地反问:“前辈是说,自己并不想要我的保护吗?”
“是的。”诸伏高明给出肯定的答案,干脆地如同刚才拒绝与她殉情时,“我希望能与千早同行——难道千早认为,我是会理所当然地躲在未来的妻子身后安稳度日的类型吗?”
“不、但是——”
“千早肩膀的伤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我想这点千早比我更清楚。”他打断道,“而且,我非常期待,千早曾经送给我的诗句成为现实的那一天。”
——是她成为他的新娘的那天。
……知道啦。
一口一个「未来的妻子」,根本就是在给饿了三天的小猫咪开罐头嘛。
那就再稍微努力一下吧……她也非常期待那句诗早日成为现实。
所以……
“前辈,刚才的事,可以继续做下去吗?”名樱千早歪着头,开口要求道,同时解开了领口两颗纽扣,“不要那么温柔——不如说粗暴一点更好,我开始想念前辈曾经给予我的疼痛了。”
她都已经沮丧成这样了,就算稍微放纵一点,也不会有人有怨言吧。
谈话方向变化得有些突然,诸伏高明下意识反问:“可以吗?”
她则再度反问:“不行吗?”
倒不是不行,只是……也好,如果是她的愿望的话,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名樱千早跪在柔软的地毯上,额头枕着手臂、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轻轻咬着嘴唇。
不久之前,她也是这样被诸伏景光按住、跪趴在床边——只不过性质完全不同。
是如往常一样的温柔的展开。
而身后的人竟然还在担心那样温柔的动作会牵扯到她的伤口:“如果痛的话——”
“呜……都说了更粗暴一点——!”
意识朦胧间,名樱千早恍然想起衣柜里还躲着人——那扇门板很薄,就算缩在角落里,也多少会听见些声音吧。
比如一点暧昧的水声、一点抑制不住的呜咽声、还有从未停下的喘息……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或者会不会在事后跟好友分享一下感想。
她已经……
这样也算是去往另一个世界了吧——
诸伏高明放缓了动作。
半身趴在床上的女孩已经在一次过于消耗体力、不受控的颤抖之后昏睡过去,比起因疲惫而失去意识、看状态更像是昏迷,晕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可表情却很恬静,看起来甚是乖巧,让他只觉得心疼、完全不忍心打扰。
即便他现在仍旧处在相当尴尬的状态,最终却不再有动作,强硬地拒绝那些过于甘甜的挽留,忍耐着尽力平复下内心的躁动。
几分钟后,他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弯下腰为女孩裹上外套、再小心地抱起。她的身体比刚才还要烫,像是在发烧,体重也好像比上次抱她时减轻了一些。
在转身迈出一步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紧闭的衣柜门上。
他当然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或者说他知道隔壁房间这几天都没有空下来,这是他最初对名樱千早的要求感到惊讶的缘由——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作为怀里女孩仅存的依靠,他必须要尽到起作为保护者的责任。
“虽然非常清楚自己的未婚妻有多么引人注目,但是她并不希望、我也不希望她为此困扰——”
他扬起声音,对一门之隔的弟弟、正言厉色地告诫道。
“所以,可以请你、以及你的同伴,将令人不快的视线,从我的「荣耀」身上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