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道:“闻人少渊,不要可怜我。”
那声音是带着颤的,落在耳边,勾出绵密的痛意。
“你莫要插手此事,不要给他们罗织连坐的机会,我要亲自和他们对峙。”
赵嫣深深吐息,露出个真诚的浅笑,“不过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
闻人蔺这才收回了近乎失控的视线,冷白的长指从一旁的药匣中掠过,挑了瓶活血化瘀的药。
“离京前夜,殿下说,想成为本王的骄傲。”
闻人蔺半跪着小心托起赵嫣的腿,眼睫投下长影,“殿下早就是了。”
说罢,他吻了吻她淤青的膝盖,怜爱而虔诚。
闻人蔺的嘴唇一向温凉,此番亲吻伤口时,她却察觉到了滚烫的热意。
赵嫣蓦然想起自己之前忍着哭的时候,嘴唇亦是会抑制不住地发热。
她忽而心中一胀,被潮热的情绪撑得满满当当,很想和他靠在这方小榻上,汲取他身上的安稳与暖意。
她也确实这般做了。
她用了这半月以来最满足的一顿晚膳,吃饱喝足,便蜷缩在榻上,以闻人蔺的胸膛为枕,沉沉坠入梦乡。
夜阑人静,雪月穿户,阑影西斜。
闻人蔺睁开漆沉的眼,平波无澜。
怀中人睡得香沉,手中还握着闻人蔺的一片衣料,仿若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闻人蔺侧首,将淡色的薄唇轻轻吻过她的发顶,再小心翼翼抬起赵嫣搭在他腹上的手,放回被褥中,起身下榻抓起一旁的大氅。
墨色的大氅如黑云扬散落下,暗影一寸寸从他身上褪去,寒月的光像是在他脸上蒙上一层清润的假面。
推门声很轻,外头守卫换了一批新面孔。他们奉肃王之命护卫长风公主安全,而非监管。
先前讯问的殿前禁卫和女官皆已裁撤,理由是“疑其纵容宫婢行凶,试图谋害未定罪的长风公主”。现在的朝露殿内外,比庭中新雪还要干净可靠。
蔡田向前,将手中新鲜的名单奉上,低声禀告:“王爷,朝中主张赐死长风公主的几名牵头人都在此。卑职深挖之下,发现其多少都犯过一两条王法朝例,纵有一两个官风清廉的,其门生、子侄亦多有不干净。”
闻人蔺接过名册扫视一眼,革靴碾碎阶前积雪,“备马。”
蔡田大步跟在其后,犹疑片刻,还是提了句:“皇上听闻王爷归京,还在等您面圣述职。”
“那便让他等着。”闻人蔺淡淡,那笑透着寒凉。
蔡田从未见王爷这么大气性。以往主子纵使再生气,亦是从容不迫,不见喜怒。
他心知肚明,这回主子连装都懒得装,是真的要同猜忌多疑的皇帝撕破脸皮了。
子夜之时,最适合缉拿刑讯。
陈府,御史中丞陈伦半夜被人从美妾的被窝中拽出,连衣衫都没穿戴齐整,就被按到了闻人蔺面前。
“肃……肃王。”
陈伦被火把的光刺得睁不开眼,侧首看着坐在圈椅中的男人,强忍着怒意问,“肃王平乱归京,不先去拜见圣上,来寒舍如此这般,意欲何为?”
一旁的蔡田按刀道:“去年三月十七,陈大人以生辰为由,私藏了一幅下边人孝敬的《洛神临水图》真迹;八月十五中秋,陈大人醉后皆诗会之由公然卖字,揽银千两;十月初九,又受同乡富商所贿上品玉蟾蜍一尊……剩下的几样,还要卑职继续念吗?”
随着蔡田一条条数着,陈伦的面色由红转白,跌坐在地。
御史台行纠察百官之职,以维护朝纲正统为己任,可坐到他这个位置,哪有一点家产都不置的?
他私收的东西不多,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今儿才知晓在肃王面前,连他穿着什么颜色的底裤都瞒不住。
闻人蔺没时间欣赏陈伦的惨败,将手中把玩的玉蟾蜍置于案几上,道了声:“这玉,果真不错。”
遂起身,去了下一家。
犬吠声惊起几家灯火,翰林学士林颂披衣立于阶前,指着一袭玄黑袍服的年轻人痛斥:“老臣犯了什么王法,值得肃王如此兴师动众?”
“先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