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清正,本王佩服已久,不敢不敬。”
闻人蔺声音平而缓慢,目光扫向一旁被压跪在地、两股战战的林家独子,“然先生家门不幸,纵容独子虐待妾室,以致闹出人命官司。本王素来嫉恶如仇,见不得这等有负圣恩之事,既京师衙门管不了,就由本王管。”
一声“带走”,林颂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押上囚车,硬了几十年的脊骨瞬间塌下,叹息不已。
这一夜,京师听闻风声的重臣皆熬灯枯坐,人人自危。
被翻旧账的人,大多都是支持处死公主的礼教派顽固,也有人猜到肃王的意图,一时背脊发凉。
然而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这些人的确犯了错事,证据确凿。
鸡鸣三遍,天际一线微明,檐上积雪浮出蓝白的弧光。
这名罪臣骂长风公主骂得最狠,甚至不止一次上书要求将公主当众赐死,以正礼法。
而现在,他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闻人蔺将没墨的朱笔,在试图逃跑的罪臣嘴角鲜血上蘸了蘸,待吸足了“墨”,便于册子上一划。
湿漉漉暗红的一条线,勾去最后一个名字。
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不能算“牵连无辜”,为朝廷除害,亦不算“插手礼教之争”……
答应小殿下的事,他桩桩件件都记着。唯一违背的,恐怕只有他自己那“坐看世道昏昏、宫阙化土”的初衷。
晨曦挣脱黑暗的桎梏,天光大亮。
该回去给小殿下上药了。闻人蔺合拢册子,翻身驭马回宫。
朝露殿。
赵嫣醒了,顶着一缕睡乱的头发坐在榻上发怔。
榻旁的位置冰冷空荡,若非自己双腕轻松、伤处被包扎齐整,她险些以为昨日见到闻人蔺只是梦境一场。
刚抻了抻腰,就见门从外面开了,晨光耀雪,闻人蔺披着满身寒气迈了进来。
“醒了?”
他欠身凑近,指节顺着赵嫣的鬓角插-入发丝,慢慢滑过,将她睡乱的两缕头发捋直。
赵嫣嗅到了他身上的潮湿水汽,显是沐浴更衣过了,便打了个颤问道:“醒来不见你,去哪儿了?”
“出去散了散心。”
闻人蔺声音平和,但看得出心情较昨日好了许多,眼中蕴着极浅的笑意。
赵嫣“噢”了声,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
闻人蔺极富耐心地为她换了手腕和膝盖的用药,用早膳时,他又亲自端了粥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赵嫣吃。
守卫还远远地站在庭中,赵嫣抿了几口,实在坐不住了,低声商量:“我自己来吧!去了锁链后双腕轻松多了,还不至于连碗勺都拿不起。”
闻人蔺坐在榻边,舀了舀粥碗,目光凉飕飕扫过来。
赵嫣意图自己取碗筷的手就顿在半空中,而后蜷起,识时务地缩了回去。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养废。”
赵嫣只得继续当个断手断脚的废物,闷闷说了声,“真是头疼。”
她说这话时扬着下颌,眼下泪痣灼然,不像抱怨,倒更像是炫耀。
闻人蔺笑了声,抬指蹭去她嘴角的一点粥痕,半真半假道:“本王时常遗憾,没能早两年养着殿下。”
赵嫣狐疑地看着他。
“你就是这般囚审我啊?”
她怕有人拿这事弹劾闻人蔺,便笑吟吟抬起手腕晃了晃,“要不你还是给我戴上铁索吧,换个轻便些的,至少装装样子。”
“先用膳。”
闻人蔺似是看穿她笑颜下暗藏的忧心,神情淡然地喂了一块咸口糕点过来,“吃完再装。”
用过膳,赵嫣在殿中看书消遣,就见底下人果然奉命送了副新的手铐过来。
这副铁链只有小指粗细,中空轻便,且打磨得很光滑,并不会硌伤皮肤。最主要的是,手铐处也比上一副大了一圈儿,赵嫣试着用手掌比了比,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能从铁铐的孔洞中穿梭自如。
“这……是否太大了些?”
“有人来了,就将手伸进去做做样子。”
闻人蔺见她将细白的手掌伸进伸出,不由唇线微动,抬掌盖住她不听话的指节,冷硬的指节插-入她的指缝中,交扣在案上。
他从身侧靠近,眉目深沉,大节凛然道:“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