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的面子再给两句鼓励。今天只略一颔首而已。
范绍基与裴清互称表字,笑道“子澄,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必有因!”
裴清道“承德既知我意,何不行个方便?”
范绍基摇摇头“恐怕是不太方便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裴清就问范绍基案情“总要报到大理寺的,你看外面,死者恐怕也不简单吧?”
范绍基道“既然总是要报过去的,你又何必急在此一时?”
两人磨着牙,到了堂内,宾主坐下,就开始掰扯起案件管辖的问题了。范绍基说,案子里不但死了军官还死了妓女,案发地点是京兆府,所以这个事儿,京兆衙是有权管的。裴清因知道郑熹的底线是共同审理,所以不慌不忙,说两边的品级都到五品了,尤其是嫌犯的品级是五品,大理寺能管得着。
祝缨等人就在一边听着,祝缨还是头一回这么近的听两个高官扯皮。两边僵持不下时,裴清道“范兄,不如在下去拜见一下王京兆,如何?”
范绍基道“看来是我慢待裴兄了。”
两边互不相让,裴清只得说了“京兆府的案子也非止一个,犯法的官员也非止一个。为何就盯上了他不放?要行文,我大理寺自可移文来。又或者,要王京兆与我们郑大理协商?那岂不是显得我们无能了?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了陛下。”
范绍基也诚恳地说“正是为了陛下,京兆府必竭尽所能。”
扯了半天,还是没结果。
祝缨忽然说“京兆府,能关得住五品官吗?”
范绍基一挑眉,裴清喝道“不懂规矩。”
祝缨道“正是因为规矩呢。少尹,大理寺能审官、扣押官员,您这儿就不太方便了吧?”
就以她亲身经历的事来说,王婆子夏氏投案,冯、沈两家一开始都没有亲自到场,来的都是管家,陈萌那是意识到事情不对才过来的。所有故事里能拘官到案的青天,都得有相当强的手段才行,否则人家就是不来!所谓刑不上大夫,他们可以选择不到场。你可判,判完了,还得上报复核。
杀人案,嫌犯就是死不开口,你能怎地?现在虽然你当场把人拿住了,但是他要走,你要硬拦,就失礼了。
大理寺这里呢,五品以上官员犯事,必须得过他们的手,也能关押,也能问讯。勾到皇城里,也不算辱没了这些不法官员。如今不过是稍稍提前一步。
范绍基皱眉看着祝缨,祝缨诚恳地说“大理寺也不会私放人犯。除非陛下有旨。”
范绍基犹豫了一下,他是知道王云鹤的计划的,王云鹤整顿京城之后,街面上干净了许多,但是王云鹤还是有些不满意京兆纨绔们的风气,在第一轮整完了过于张扬的京城权贵之后,王云鹤想继续整一整纨绔们的面貌。这群纨绔,在王云鹤才上任的时候老实了一段时间,这两年他们又憋不住了。人一旦权势财富高于他人,是很难自律地不去展示高人一等的,纨绔们的高人一等则通常通过作践人来展示。
周游也算是撞枪口上了。他平常就有些不着四六,也是纨绔堆里的一号人物,还成了嫌犯,怎么也不可能轻飘飘就放过了他。
范绍基说“人在京兆府,除非陛下有旨,谁也不能放走人犯的。”
裴清微微一笑“恐怕不能够吧?你们能在明天早朝之前给周游定个杀人的罪过?如果不能,可就麻烦了。不对,不用明天,钟尚还有几位大人甚至是陛下,现在恐怕已经知道了。就算依法,也不是现在这样不是?”
两个又扯一回皮,裴清觉得差不多了,再次求见王云鹤,这一回范绍基说“稍等。”
出去转了一下,就请来了王云鹤。
两下见过礼,王云鹤是一脸的严肃,裴清也更加正经了,他转达了郑熹的意思。王云鹤则是咬定“若皇城之内,不归京兆府管,出宫城、皇城之外,官民人等,京兆府怎能置之不理?”
裴清则重申了大理寺不会私纵人犯,并且说“大理寺自复核旧案以来,又接手龚劼逆案,办得如何您是看在眼里的。”
王云鹤仍然皱眉。
祝缨道“三位大人,下官有一言容禀。”
王云鹤点点头,祝缨道“本案所虑,乃是嫌犯不能收押问讯,问询审判不能公正。其实一个周游于京兆、大理都不算大事,只要说服周游的叔伯们略放放手就行了。”
那确实,这些叔伯给他惯的,同样是犯了贱,亲爹能打他个半死,叔伯们都只是“可怜他自幼丧父,我们好好教导就是”,苦口婆心地训几句了事,完了还得给他擦屁股。
范绍基怀疑地问“你能说服他们?”
祝缨道“谁也不能管谁一辈子,这件事上让他们让步不就行了?”
正说着,钟宜和姚侍郎还真的来了!姚侍郎乃是刑部的侍郎,与钟宜也是一路。
王云鹤笑了“很好。”
两位见到王云鹤,又看了一下裴清,钟宜的目光还在祝缨身上停留了一下,觉得有点眼熟,却也一晃而过。两人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