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桥埋伏在一家农户的堂屋房梁之上,脚不沾地,不宜被妖物察觉。
下午,云大人给每户张贴黄符,分发细盐时候,每家每户都查看过,除了三家男人已经被望月鳝妖害杀的床下地面有孔洞,村里另外三家,分别发现了那样的地孔。
这是望月鳝妖的习性使然,用钻地妖术提前寻找下一个目标。
或是在床底下,或在牲口棚子阴暗地面。
陈青桥埋伏在其中一家,三更梆子声刚过不久,他听得隔壁的东屋突然传来“嘭啪”“噗通”撞击跌落声响,心道运气不错,望月鳝妖出现在他守着的地盘。
他跳下房梁,拔剑踢门冲进东屋。
见一道黑影嘶叫着,呼啸破窗往前院逃走,正待一剑刺去。
一条挟带腥气的长尾“唰”甩打而来,劲风扑面,速度极快,迫使他往侧后跳退一步,举剑挥挡。
“砰”,“嗤擦”,有鲜血点点飞溅。
丈余长的妖物受伤撞进院子,并不恋战,蜿蜒着,朝院墙方向快速爬行。
陈青桥被巨力撞得踉跄几步,背上顶着泥墙柱子才止住,他匆忙一瞥,床榻四分五裂,房间内两人跌在地上,不见动弹,不知生死如何?
他顾不得细看,脚尖往地面一点,纵身从撞碎的窗口钻出,喝了一嗓子。
“孽障,往哪里跑?”
左手从袖内抖出一个盐包,对着轰然撞破泥砖院墙,行动受阻稍停滞了片刻的妖物砸去。
油纸盐包“啪”一声爆开。
盐粒如雨落下,洒了望月鳝妖大半个身子。
痛得鳝妖在地上弹跳起丈余高,钢鞭一样的尾巴“啪啪”抽打地面,砸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坑道痕迹,碎砖泥沙四溅,灰尘扬起,妖物发出嘶嘶惨叫。
望月鳝妖体表有黏液,沾了盐粒痛疼难忍,使它没法缩小身体,更没法在坚硬泥地上使用钻地妖术,这叫一物克一物。
狗子叫声陡然猛烈。
这是连续出了人命后,狗子们第一次示警。
村子里紧张兮兮夜不能寐的人们,遵从白日里云大人的交代,缩在床榻上,不敢下床,更不敢随便外出看热闹,一个个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心惊胆颤。
陈青桥大喜,一跃站上完好的院墙,看到从东西两头飞快纵跃而来的两道身影。
他没有冒进独自一人仗剑跳下去厮杀。
望月鳝妖身上沾满盐粒,痛得晕头转向,气势已经大不如先前。
他从腰间布囊取出一团法器,口中快速默念咒语。
云秋禾当先赶到,挡住通往河边的南面方位,执剑指向在路面上不停弹跳乱蹦的望月鳝妖,眼中杀意凛冽,她也没有即刻出手。
左手抓一包细盐,在耐心等着妖物消耗。
大好局面下的困兽之斗,得尤为小心注意。
张闻风随后到了,他传音百丈外的驴子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攻击与否等他暗号,浑身沾染盐末的望月鳝妖,已经做不了乱子,连逃跑的速度都大受限制,被诛杀只是时间早晚。
分站三个方位的三人,突然同时看往东南的小河方向。
有巨大哗啦水声,自远而来。
没有半分掩饰的意思,反而带着肆无忌惮威慑的意味。
张闻风接到驴子传音,叫道:“河里来了一条望月鳝妖,比这条更长。快,击杀这头妖物,别让它跑了。”
陈青桥率先出手,左手一扬,一团黑色法器丢出,“啵”,在空中化作三丈大一片,自上往下,朝着蹦跳得不那么厉害的妖物罩落,随着他一声断喝:“收!”
法器陡然收缩,是一张黑网,将望月鳝妖裹紧缠住。
随着望月鳝妖再次剧烈挣扎弹跳,黑网勒紧如刀子,割破鳝妖皮肉,鲜血混合黏液横流,盐粒遇血化开,渗透进入伤处,望月鳝妖越发痛苦,发出凄厉的尖声嘶叫,在地上翻滚不休。
陈青桥左手掐一个法诀,跳到地面,道:“你们对付来的鳝妖,这头妖物跑不掉的,交给我了。”
云秋禾见那黑网法器不惧鳝妖的巨力撕咬挣扎,坚韧结实,她叮嘱道:“望月鳝妖生命强悍,你小心拖住即可,不用急躁。”
她收了左手取出的火焰符,拿了一包盐末在手。
见张观主归剑入鞘,在快速往南边坡地撒盐,她便往一边退去,传音从村正家朝这里跑来的几名手下:“你们速速多取些盐来,不要分开。”
六人又返身往村正家方向奔去,面对妖物,他们分开了实力不堪一提。
河里的望月鳝妖来得极快。
听得岸上被困妖物呼救,海碗粗鳝妖挟着泥水,呼啦冲上河岸,声势极大。
丈八长身躯,只几个弹跳蹦动,便从数十丈外冲过张观主匆忙撒下的盐粒陷阱,如趟大路到了岸上,游动着疯狂冲向陈青桥,它身上泥水飞溅,气焰嚣天。
云秋禾劈手扔去盐纸包,被生猛的望月鳝妖一尾巴灵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