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样一来一回地和霜痕对话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他好像恢复了一点语言和思维的能力,不过也只能简单地回答两三个字,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等了,我们只能尽快问我们需要调查的问题。
虽然此时霜痕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我还是站在了他的背后,而何雁归站在桌子对面,与霜痕对话。
“你在写的这些,是什么?”何雁归一字一顿地说着,霜痕现在只能理解这样的语速。
“严,雪儿,死……”霜痕虽然在回答着我们的问题,但手上仍然一刻不停地写着,就好像他所写出的东西完全不依赖大脑思考一样。我刚才看了一眼,无论是他现在正在写的,还是散落在地上的稿纸里,无一例外都是以严雪儿为主角的恐怖故事……
“这座房子是你自己建的?还是什么人交给你的方法?”
听何雁归问出口,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样的凶神祭祀,在民间已经消失很久,就算霜痕有心要散布这个仪式,恐怕也无法自己摸到其中门道,难道何雁归如此热心地要追查这件事,是与背后牵连的人有关?
“阴阳倒转……魂兮……归来!阴阳……倒转……”霜痕听到这样的问话,好像突然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不停地喃喃自语这两句话,听起来像在念咒,配合着他不甚清晰的吐字,真像要招来什么魂魄一样。
何雁归听着他念咒,眼睛来回转了两转,也像记起了什么一样,冲上去一把抓起霜痕的领子,开始逼问他:“这是谁教你的?这咒语你是怎么知道的?快说!”
霜痕被何雁归一把揪着领子,一时间桌上的稿纸散乱一地,他的手却仍然在纸上胡乱画着,留下杂乱无章的墨迹,口中仍然是喃喃重复着那两句含混不清的咒语,再说不出别的话。
我怕何雁归刺激到霜痕,发生什么危险,赶忙上去拉开了两人:“我看他好像只会说这两句,逼问也问不出来,我们还是问些别的吧……时间,时间好像快到了。”
何雁归抬手看了眼手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呼吸一下,放开了霜痕。
“好吧……严雪儿是什么人?她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在平房里绕圈的时候,何雁归就大概地给我讲了一下,如果严雪儿是真实的人,那么事情还好办,对付鬼魂变化成的凶神其实有很多种方法,但如果严雪儿只是虚构的角色,那么从一开始这种祭祀的行为就无异于凭空造出一个“异端的神”,这种凶神因为没有原本鬼魂的形态,反而没有人敢去对付,也很少有人有能力操控ta。
“雪儿……魂兮…归来……归来……雪儿!”霜痕的情绪似乎比刚才更激动,更难以控制了,开始搜罗桌上的稿纸抱在怀里,忽而又整个人趴到地下,想要把地上散落的稿纸都收集起来。
他的动作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急促,就像想要借收集这些稿纸,真的将严雪儿的神魂招到这间四方的砖瓦房里一样。
我怕他真的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便举起羽毛球拍,在霜痕的后颈处砸了下去。虽然我没敢用全力,霜痕还是应声倒下了。
只不过,他倒下时带翻了桌子。
“啊……这盏灯……”何雁归惊呼一声,随着桌子翻倒,原本在桌子上放着的老式油灯随之落地,灯里的煤油撒了一地,引燃了不少稿纸。
“啊?我错了……”我第一反应要认错,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完,何雁归就示意我赶快把霜痕抬出去,她自己也绕过桌子来跟我一起抬着霜痕。
眼看火势逐渐蔓延,我们两人已经无法扑灭,周围的稿纸和杂草都是容易被引燃的东西,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管霜痕到底为什么表现得像精神失常一样,只能两人一起把他架出了门外。
回到水泥路上后我们才发现,霜痕已经有些要转醒,还好我刚才没有直接一球拍把他打死……球拍……我的球拍还在火场里。
我和霜痕一个朝着火场大喊球拍,一个跪在地上大喊雪儿,场景不可谓不奇特……直到何雁归朝我们的背后各贴了一张符纸,霜痕逐渐恢复了我们刚见到他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则开始收回注意力用手折到背后去扯那张符纸。
“别闹了,球拍算我的。火情肯定会惊动周围的住户,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我扯下符纸发现是一张空白的黄纸,何雁归说的对,现在已经过了一点,我们不可能在巷子里继续调查。
“那里面的火……还有要找严雪儿怎么办?”我突然想起我们此行不是要来解决严雪儿的吗。
“无妨,这座房子四面都是砖墙,火烧不出来,只是里面的稿纸应该都会被烧毁。而且……严雪儿的力量虽然来自祭祀仪式,根源却在这些手稿当中,手稿被烧,也可以说严雪儿就不复存在了。”何雁归冷眼看着室内发出燃烧声的平房,又看看仍然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霜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