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可能有所不知,其实瘟神分善恶,恶瘟神施行瘟之术,善瘟神行阻瘟之术。而此次的尸潮加上瘟疫,有监管此地的神官回报,正是景凝姑娘所为。”
“此事已经人尽皆知,我建议姑娘还是避一避风头。”
所以说,善瘟神请战,是要讨伐景凝。再者,无论他请战是否成功,景凝沦为众矢之的的局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翩竹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无意瞥见陈观殊冷沉的脸色,转头叮嘱景凝:“你先回岛上,那里暂时比较安全。”
景凝蹙眉:“你呢?”
翩竹嘴角扯了扯,笑得不太明显:“我还有事要处理。”
话已至此,逃跑似乎是她唯一的退路,景凝没有多问,不紧不慢地应道:“我知道了。”
转身之际,陈观殊忽然拦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翩竹望着这一幕,脸色虽然不悦,却没有阻止。
目送景凝离开之后,曲棂也相继告辞。
而翩竹跟着兄弟二人回到行宫,大约是尸群退去的原因,城中陷入一片死寂,此次突如其来的一场尸潮犹如蝗虫过境,百姓死伤无数,能活下来且没有染上瘟疫的人寥寥无几。
行宫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时下进入黑夜,可怕的黑暗笼罩着整个丹丘城,低泣声不时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来,似惧怕死亡的求救,似垂死挣扎的呜咽,然而始终抵不过勾魂使者的无情。
忙碌之中,翩竹不忘窥着行施救术的陈观殊,随后盯上了那具神像。尚在数月以前,景凝曾经进入过神像之内,只是,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丑时已至,众人已睡下。翩竹来到景凝的房间时,意外地发现榻边陈观殊的身影。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款款?”
闻言,陈观殊的眉目冷了下来,长身而起。无形的压迫感渐渐逼近,“何时轮到你来讨伐我了?”
“讨伐?”翩竹不得不佩服他的伪装,嘴角当即扬起一丝嗤笑,“你还真自己当神了?”
五百年景凝救的是一介手无寸铁的书生,当时进京赶考的路上遭遇山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恰好碰到被神界追杀的景凝,为了逃避追踪,她把毕生的修为都给了书生,相当于间接送他一步成神。而眼前这位……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真正的陈观殊。”
一语落地,一股雷霆之势席卷而来,陈观殊不由分说地掀翻轮椅,居高临下地冷观着她,眼神愈加阴鸷。
“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需要你这样污蔑我?”
翩竹撑起上半身,抬起眼帘,目中尽是嘲讽之色。“你没有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你只是抢走了陈观殊的身份,拿着景凝的毕生修为登上神君之位。如今又隐姓埋名、潜伏在她的身边。”
“让我猜猜,你到底是谁?”
句句挑衅,陈观殊的眼底逐渐凝聚成一抹杀气,手掌微动,正蓄着力道。
偏偏她不知收敛,“景凝为人记仇,如果让她知道你骗了她,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颀长的身形忽然上前卡住她的喉咙,慢慢将整个人提了起来,陈观殊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她惨白的脸色。
“不如换你猜猜,如果我把你交给周伯恭,他知道你和他父亲曾经的部下纠缠在一起,他会如何处置你?”
砰一声!
有人破门而入。
“大哥!如果她死了,你怎么跟景凝交代?”
提及景凝,陈观殊眉心蹙起,这才缓缓松了手。犹如脱了线的风筝,翩竹摔入君以行的怀里。
“她就交给你了,别让她踏出这个门半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他拂袖而去。
房里剩下两人,君以行想抱她起来,反被甩开,很是无奈。
“你这是何苦呢?把真相摊开,对谁都不好。”
翩竹冷冷地瞪着他,“你们是一伙的,当然帮他说话。”
君以行语重心长:“即便你揭穿了又如何,不还闹得腥风血雨吗?所谓的公道,真的能讨回来吗?”
翩竹的神色有些难看,几乎不能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发现我真是太高看你了。在你的眼里,真相不重要,公道也不重要。”她的手指戳着他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死了,可以选择一个身份重新活着,而她呢?却背负着这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为了让你们摆脱罪名。”
“江逾白啊江逾白,在今天之前,我虽然很讨厌你,但最起码认为你不算坏人。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孬种!”
“你知不知道?你们当初是背负着灭城、神界叛徒之名死去的!死了不算,你换了一张脸活过来,却拜谢江舟那种人为师。他根本巴不得景凝魂飞魄散!”
“你不但不帮她,还打算用沉默平息这一切。我算看清你了。”
君以行头一回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欲辩无言。
沉默半晌,翩竹无情地推开他,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