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室友闹了矛盾,但是像宿舍共同的事情还是偶尔会说话的。比如说提醒时愿交电费这件事。这样也还好,不然总觉得是生活在修罗场里。
宿舍的电费是轮流的,没有分摊。一个人先缴,用完了另一个人再缴同样数额的。
因为这点,时愿忽然就想起了和许谙樹的小时候。她很感激那个阶段的许谙樹,因为对方一直在教导她如何处事。教会她生活的艺术。
那时候的作业不多,但小孩子总是爱玩的。时愿便和许谙樹约定好,自己写语文,樹樹写英语,数学一起写,顾嘉屿负责抄他俩的。结果作业写到一半,两个人吵架了。
因为学校里有一块写着“求索”的石头,在一个手举白色纸飞机的石膏雕像下面。时愿说是“求索”,因为私学爷爷教过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樹樹不信,非得争论是“索求”,意味着学生要索取知识,但时愿理解岔了,总觉得对方是在找茬。两人于是开始冷战。
那,既然冷战了,作业怎么办呢?时愿不知道,出于私心,她也不想给许谙樹看了。结果,正生着气呢,对方往桌前一站,“给,我写完了”,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家都给了自己,自己再不给人家,好像也说不过去。所以,时愿顺着这个台阶,把语文作业也递了过去。
解决完了这些作业,数学又遇到道不会的奥数题,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犹豫着,就又到了放学的时间。“我不是来找你和好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再不跟我说话,那我们就只能明天见了。如果我想了一晚上,越来越生气,我怕我就没那么想再跟你做好朋友了。所以,我们能不能先存档?就像打游戏那样。等90年后,我们99岁了,再一起读档。怎么样?”
少年的别扭总是如此。可爱又透露着耍酷,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永远热爱少年。
这也正是许谙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也许时愿和别人闹矛盾,会被恶言相向,被推搡,被排挤,但在许谙樹这里,一切都不会发生,尽管两个人在吵架,他分的零食也永远都有她一份。她永远明白自己是值得的,是被偏爱的。你看,多好的少年呵!
所以,无论时隔多久,无论两个人最后发展到何等地步,时愿能记得的都是那些日子里樹给自己的好,少年当如山涧流岚,清风明月,永远皎洁,永远明媚。
最近又聊到了这个话题,许谙樹沉默了片刻,在电话那头问了句,“如果我说,只有对你是这样呢?”“如果,这只是我对你的偏爱呢?”电话便啪嗒地挂掉了,没能让他接着说完最后的“那你该怎么办呢?”
时愿总是在这些瞬间躲避,像伸出触角疯狂试探又忍不住一直逃跑缩回壳里的蜗牛,爱不是一件让人有负担的事情,但很多时候,人是不确定那些究竟是不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