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定的是开车去泰山,因着许谙樹拿到了驾驶证。但最后人到的太多,毕竟院里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放假了,就买了火车票。
院里,和时愿同龄的一共有四个,连同前院的哥哥,后勤家的弟弟,一起被称作葫芦娃兄弟。后面大家四散各地,以至于沈嘉年开玩笑说,等哪天大家再聚到一起,应该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但这次去爬泰山的只有六个人,时愿,许谙樹,沈嘉年,肖汶愈,顾嘉屿和于书函。前院哥哥前段时间在南地结婚了,此时正在西双版纳度蜜月。后勤弟弟则在学校参加暑期培优课,备战高考。
车上,顾嘉屿给不同他们一起长大的于书函讲大家小时候的趣事。那会儿,差不多在读大班吧,几个人都四岁多,每天早晨只有时愿起不来,大家就自发上门等她。
每到这时,钱女士就随手摸件衣服给时愿套上,让她自己胡乱刷刷牙,再用清水糊一把脸,就能出门等校车了。那个年代的小城没什么私家车,所谓的校车,其实是部队的车,顺路把几个小朋友送到部队办学的幼儿园。
路上,许谙樹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之前让许妈买的橡皮筋,按照和许妈偷学的那样,给时愿扎头发,告诉她女孩子要时刻漂漂亮亮的。这个习惯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后面时愿剪了蘑菇头。
说到这里,沈嘉年打趣道,“那些年许谙樹是真的把时愿当闺女养”,当事人笑笑,接着说,“可不是嘛,我六年级第一次来生理期,也没人告诉我,又不知道嘛,以为自己要死了,开始写遗书。他知道后跑去小卖部给我买卫生巾,晚上回家又冲了红糖水送给我,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结果他和我说这是他对我如山般深沉的父爱,我俩就又打起来了”,许谙樹忽而局促起来,因为年少真挚的情感,也因为那些没有嫌隙的时光。
聊到这里,话题就变得严肃了。一向活络的顾嘉屿也难得不开玩笑,眼神在当事人之间逡巡。“这是故意买的火车票吧,许谙樹”,时愿先开了口,尔后换回了许谙樹对面的位置,这是她一开始的位置。
不同于高铁面靠背的单排设计,火车面对面背靠背的座椅摆放,更方便彼此的交流。在空间迅速移动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壁垒也将被打破。这是时愿这么多年喜欢坐绿皮火车的最大原因。
“我俩谈谈吧,还有三个小时呢,慢慢谈”
“谈不拢就把我推下山,时愿?”许式挑眉。
“别冲动啊,法治社会呢”肖汶愈开起了玩笑,气压已经没那么低了。于书函拆了袋薯片,满脸遗憾地告诉大家没有瓜子,顾嘉屿作势去买,却在当事人的眼神中瘫倒在座位上,“啊,我死了,你们接着说吧”,几个人就又开始憋笑。
这是时隔四年,时愿与许谙樹的第一次正式谈话,面对面的,能够看清对方每一个表情的。
“先说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吧”
“我以为你够懂我了,不会问这种蠢问题”
“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听到你的答案”
“就不想接啊,既然不在一块儿了,那没必要的分享只会放大空间距离带来的遗憾,我觉得承认自己开始想你了是可耻的,当然我怕你忘了我。我以前不敢说这些,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夏天,我不想让我遗憾,或者,我自私地想让你永远记得我,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里,许谙樹垂了下眼睛,时愿感觉他哭了,但没说话,她知道许谙樹的骄傲在哪,也不愿意让别人嘲笑他,尽管大家是一样的好朋友。
过了一会儿,许谙樹复又抬起眼睛,问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你不是说想去北京吗”
高考完,顾嘉屿回了连江的老家,张罗着一起吃顿饭,时愿去于书函那里看海了,就没和大家凑热闹。接着几个人又拉了个群,通过电话之外的方式重新联系起来,顾嘉屿问大家高考志愿准备怎么填,要不要再一起大闹天宫。
几个人第一志愿都填了南京,但于书函提前一年参加了高考,时愿说自己要去北京陪好朋友,许谙樹就也改了北京。说到底,北京和南京的那所学校,在连江人眼里差不了多少。
录取结果出来后,大家才知道时愿在截止前的最后五分钟,用动态口令卡偷改了第一志愿。
“我不适应北京的气候啊,你忘了我之前和大家去爬长城留好多流鼻血啦?再说,我又没想到我们可以和好呀,对不起嘛”时愿从桌子下面穿过去握住了许谙樹的手,继而扬起明媚的笑,轻声接上了后半句,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真正的好朋友之间的和好,就是如此简单。即使隔了多年,也可以如同曾未有过隔阂那般,轻而易举地接上所有话题。
之前看到博主说,“只有在真的被爱的时候,不会撒娇的人才会自然地撒娇,不会索取的小朋友才会开始学着索取,才会觉得这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同样,因为知道被允许撒娇,这么多年时愿才能自然地和许谙樹提要求。
“你俩为什么不在一起?”没能一起长大,于书函实在是不理解他俩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