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时愿后来无疾而终的每段恋情,许谙樹在其中始终扮演着重要角色。直到中考之后,许谙樹父亲举家南迁,这事才告一段落。在那之后,因为这过剩的心理阴影,时愿倒也没再谈过恋爱。
于书函第一次听说这些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却也忍不住追问,“那你就这么受着?没想到这么叛逆的你,也会有乖乖女的一面。”
“不是啊,还是因为我从小缺爱吧。说起来,你可能会忍不住想要大骂一句‘渣女!’,”“我和他们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我,这让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获得感,也让我觉得自己不那么多余,甚至有点值得”,时愿笑了笑,对那些往事,也对那个十三四岁的自己。
但随着许谙樹的次次举报,和在人前的频繁曝光,那种隐秘的快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相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关注并指摘时愿的行径,这使得她感到不舒服,就自然而然提了分手。
“感谢许谙樹,姐姐我目前谈的最长一段恋爱,持续了一周半,因为那是个黄金周,许老师去集训了”,之后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时愿小时候的生活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在那样物质贫乏的年纪,家里有钱自然就可以过得比大部分人都要好。但钱买不到任何发自内心的真诚情感,当然,后妈除外。或许应该说是外面的女人,毕竟时至今日,时愿也没办法准确说出那些年父亲在外面究竟有多少个女人。
自时愿有记忆起,时爸和钱女士就在吵架了。那会儿家里还是座机,每到晚上,钱女士便准时拨打时爸的小灵通,问他啥时候回家。可以说,每一次时爸都是拒绝的,因为忙着捞金,更因为忙着陷入温柔乡。前者大部分时候仅是借口,后者才是问题的关键。
钱女士的爆发,是在听到其他女人声音的那个晚上。经过漫长的争吵,在时愿的注视下,钱女士终于忍无可忍地摔了座机,坐在床沿哭得不成样子。因为,对方住进了那幢时爸不让钱女士踏足的房子里,过起了和钱女士平起平坐的生活。
当夜,钱女士把时愿送到隔壁的许家,那时候的时家仍住在大院里。说来荒唐,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大院是可以对外出售的。也许是有人在其中充当着倒卖的角色,但私圈了一大块地搞招待所的四姑老爷肯定跑不了。这些都是后话,连带着那些年四姑老爷徇的私情。
时愿和被吵醒的许谙樹对视着,许妈则不明所以地看着钱女士。“所以,你去捉奸,就现在?”许妈语气里俱是难掩的震惊。最后,许妈告知许爸去了外地,安抚着钱女士留宿。
时愿不知道那个晚上,许妈和钱女士究竟有没有唠嗑,但自己肯定是在隔壁的小房间里,拉着许谙樹聊了好久,直到许谙樹困得快要哭出来。
第二天一早,钱女士缓得差不多了,拎着不愿走的时愿回家洗漱,再到许家蹭饭。
本来是没有蹭饭环节的,但一听说早上有饭,时愿就走不动了。其实,后来的时愿也能理解为什么时先生不愿回家,通常家里就两种情况,一是没饭,二是钱女士做的难以下咽的猪食。
那会儿时奶奶还在老宅前的猪圈里养着两头猪崽,时愿偷尝过猪食,并私底下和许谙樹说过,“我宁愿吃那个,也不愿意吃我妈做的像是剩了两天的猪食式的饭。”这可能也是许谙樹只在时愿家吃过一顿饭的最主要原因。
吃完早饭,许谙樹和院里的其他几个小朋友一起去上了武术课,时愿则被时妈带到了远在西郊的沙场。但很不巧,当时的廖女士也在。
凭着女人的第六感,钱女士和廖女士迅速辨别了对方的身份,而后在淘沙船的轰鸣声中大打出手。扯头发,撕咬,谩骂声,夹杂在一起,构成一幅远景褪去的油画。
三岁的时愿就那样愣在原地,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躲,直到时爸过来把她抱走。这事儿过去了15年,至今时愿仍清晰地记着,那天时爸和自己说了一句,“躲远点,别溅你一身血”。
因为家贫,钱女士从小就开始接触农活了。甚至听人言,怀时愿的时候,钱女士为着躲避计划生育,窝在稻田旁的小屋里住了大半年,以至于刚出了月子,便连蹬了几十里的自行车出门兜风。
所以,十八岁的追求漂亮的廖女士,没能占到半点便宜。最后,气红了眼的廖女士发动了时爸停在路旁的白色踏板摩托车去冲撞钱女士,却意外连人带车掉进了水沟里。
那时,正逢夏季,到处水涨。廖女士在漫过头顶的脏水里挣扎着求救,钱女士拦住时爸不让他下去。看了许久热闹的陈叔,只能无奈地下了水,把她捞了上来。空余挂着“527”车牌号的摩托车在水里闪耀讽刺的光。之后,廖女士就流产了,也是这时大家才知道她怀了孕。
再之后,时爸和廖女士便断了。但不知怎么的,钱女士又打听到小产后的廖女士居然躲进了小姑子的家里调养。于是,钱女士又上门毒打了一顿倒霉的廖女士,连带着平白背锅的小姑子也没能逃过那顿打。这些,都是很多年后小姑子讲给别人听的版本。闻者无不唏嘘。
这么多年里,有很多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