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雨拨了村里电话，嘟了半天没人接，打到第三通的时候，李老头接了起来，没等对方说话，她直接道：“李叔，我找我妈。”
李老头咳了咳，“等着。”
几分钟后，李春萍破风箱的嗓子响起来，“打电话给我啥事儿？！”
“妈，章子辉呢？”
提起章子辉，李春萍气不打一出来，“章子辉？！呵，带着那个狐狸精跑去了深圳，现下都没声儿呢。”
章秋雨皱眉，“他一直没打电话回来吗？”
李春萍捏起手指算了算，“不记得了，得有个三五个月没联系，刚开始还要钱，俺可没钱给他。”
她狐疑，“你问这个做甚？”
章秋雨勉强提了下嘴角，“没什么，我就问问，爹最近还好么？”
“好个屁，瘫在床上哩。”
章秋雨懒得再听李春萍的抱怨，草草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章子辉没回家，也没找家里拿钱，还跑去了深圳，然后去澳门赌钱？现在人消失了。
可他不是和王晶晶一起去的深圳么？想起王晶晶，章秋雨唯一印象是一头枯黄的头发，永远不正经看人的一双眼睛，她之前没存过她的号码，辗转几番才要来了手机号。
王晶晶一听她的声音，不屑便露了出来，“打我电话干嘛？早分手了，别来找我，我知道他赌博欠钱，高利贷都要到厂子里来了。”
章秋雨捂住脸呼气，买菜的大爷大妈路过以为她不舒服，问她要不要帮忙，她苍白着一张脸摇头，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家里走。
谢南风最近回的晚，临睡前她把饭菜温了温，洗了个澡窝进床里，被子捂在脸上令她感到窒息，屋里很暖，她手脚冰凉。
她开始盘算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钱，剩下的要怎么才可以补的上。如今工作没了，钱都不知道能不能还上。
她提心吊胆那人会不会来北京，没几天的功夫，那人真来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魁梧雄壮，光着的头皮泛着青色，露着的手腕上面盖着黑青色的纹身。
他叫高强，在深圳做高利贷的，专门借钱给人赌博吸毒，借钱的人还不上，他就去人家里抢，各个亲戚骚扰打劫一遍，本钱也回的七七八八。
李强约章秋雨见面，见到了上下打量，有钱没钱没看出来，但是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姐们儿，他心里摸不准数儿。总之不管能不能还的上，多少得拿点儿回去，这趟北京不能白跑。
室内开了暖气，高强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胳膊上一条青龙盘踞在上面。
“我要看借据。”
高强点了根烟，呵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指着她看，“看见没有？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章子辉跑到天涯海角，他妈也是铁定欠了我钱。”
“你们这是违法的。”
高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吐了口烟出来，喷在章秋雨脸上，“违法？违法你去报警啊，看我不弄死你。”
他一副痞子流氓样儿，收起借据装进裤子口袋，用手敲了敲桌子，“妹妹，我看你是个女的，又还小，哥哥不为难你，好好把贷款还上，这事儿就了了。”
章秋雨没有办法，“可不可以分批还给你。”
高强一口干了桌子上劣质茶水，吐出一根茶叶渣子，“他妈当我是银行呢，还给你分期还款？”
“我现在真没那么多。”
她从包里拿出两万现金，推到高强面前，“我只有这么多了，我现在工作丢了，暂时拿不出那么多。”
高强收了桌上的两万，拿在手里数了数，“我他妈管你死活，十天，十天内给我补齐剩下八万，不然我去你男朋友学校，把事儿闹大。”
章秋雨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男朋友谢南风，Q大博士生，对吧？”他把烟灰随意掸在桌子上，“没查清楚我就来北京，你当我闲的蛋疼？”
“你不要去他学校！”
“对嘛，那就还钱。”
高强地痞流氓做习惯了，没那么好的耐心，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记着啊，妹妹，十天后钱没到账，事儿就没这么简单了。”
章秋雨一阵仓惶，心神不定约丁沅芩见面。
丁沅芩一过来，看见章秋雨的脸色， 不由担忧，“还好吗？你的事儿我听公司的同事多少说了点。”
她握了握章秋雨的手，“但我相信你不会去借高利贷。”
章秋雨勉强笑笑，“是不是我借的已经不重要了，人都追到了北京。”
丁沅芩眉头皱成了川字，“你差多少，我借你。”
章秋雨叹气，“先不用，我想想办法。”
丁沅芩问道：“你男朋友知道这事儿吗？”
提到谢南风，章秋雨心里抽了抽，“还不知道。”
丁沅芩抿了抿唇，“你得和他说。”
章秋雨无意识摸着杯子，“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