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王凌霄来接,邵秋实将饭菜给岑万峰热在锅里,便出了门。
他们到福来吉香居的时候,许多郎君都已经到了,王琅也回来了。
白日里将王琅叫走的郎君一并来了,听介绍是行十九的王渐,四房王术的长子。
看着十三岁的王渐,邵秋实终于相信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四叔王术实际上已是而立之年了。
席上没什么特别的,福来吉香居是琅琊数得出的好酒楼,为了招待王氏郎君,拿出的好酒好菜自是使尽了浑身解数。邵秋实年纪小又是女娘,只给她叫了两壶酒酿。
加了荆杞的酒酿喝起来甜滋滋的,邵秋实不觉多喝了几杯,有些上头。
酒过三巡,王渐从外面匆匆进来,附在王琅耳边低语几句,王琅一听,神色也凝重起来。
王琅起身欲走,又倒回来叫上邵秋实:“岑娘子,有事相商,可能借一步说话?”
邵秋实很振奋:“可是十三郎君先前说的几斤重的鸡油黄玉有了着落?”
王琅也是喝得有些多了,放在平时绝不会这样直白,但王宇王岳刚刚以中途逃跑该吃罚酒的名义罚了他许多杯,罚得他额面滚烫颊带红霞:“你真敢开口,钻到钱眼里去了?”
邵秋实浑不在意,还追问:“是几斤的鸡油黄玉?”
王琅扶额,长指洁白,越发衬得额面绯艳,融融烛光中清贵得不可方物:“你想几斤就能是几斤。”
“走走走,”这下换邵秋实迫不及待起来,“快走,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八十斤的鸡油黄玉呢!”
旁边的王渐一个趔趄,八十斤的鸡油黄玉?别说她没见过,他也没见过啊!
王琅带着邵秋实径直出了福来吉香居,汪海早备了马匹在门外。
见王琅出来,汪海便将缰绳递给王琅:“郎君。”
王琅翻身上马,自小弓马娴熟的王家郎君身手矫健,然后他探手,伸向邵秋实:“上来。”
汪海见王琅满面酡红,不由得担忧:“郎君,岑娘子还是与我共乘一骑吧。”
“我有话与岑娘子说,为免耽搁工夫,便在路上说了。”王琅执意探手伸向邵秋实。
邵秋实握住王琅的手,王琅便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
马儿嘶鸣一声,奔跑起来,邵秋实的耳边除了马蹄哒哒风声呼啸,还有王琅低沉的嗓音:“我需要几句供词,事出仓促又不便用刑,记得岑娘子修了一轮三茅妙行圆满天君印,劳烦岑娘子借来一用。”
三茅妙行圆满天君印有禳灾驱恶,正直保身之用,可用于制化小人,惩治恶人。
之前邵秋实能够让莫敬堂和叶良辰吐露真言,皆是三茅妙行圆满天君印之功。
王琅也是修士,知晓天君印的作用倒不出奇。
只是什么人什么事,会叫王琅事出仓促又不便用刑,倒叫邵秋实好奇起来。
马蹄哒哒,很快将王琅和邵秋实载到了目的地,汪海载着王渐紧随其后。
那是个胡同口,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几名王家部曲打扮的郎君围着一名尚未及笄的女娘。
借着部曲手里的灯笼,邵秋实瞧清楚了女娘的脸,一张五官端正的面孔,倒是见过的,王柔。
王柔是王术的女儿,白日捶丸时,她本该跟其他的女娘一起跳白纻舞,却不知为何跟嫡姐王嘉一起不见踪影,换了燕素救场,现下又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王琅下了马,径直走到王柔面前:“四叔在哪里?”
四叔?王术?邵秋实反应过来,王术不见了?
听见王琅的问话,王柔露出迷茫的神色:“爹爹在哪里,十三哥哥为何问我?你将我和姐姐送回家后,我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并不知道爹爹在哪里。”
“难道不是你将四叔骗出来的?”
“我骗爹爹?”王柔越发茫然了,又面露悲愤,“我确因嫉妒十二姐姐备受宠爱将她诓骗出府,险些做下错事。但我们到底是血脉相连,我也不曾真的将事情做绝,中途醒悟便将十二姐姐送了回去,也算迷途知返,未酿成大错。十三哥哥不能因为我做了一桩错事,便觉得什么错事都是我做下的。”
说着,王柔哭了起来。
她年纪还小,尚未及笄,融融烛光中哭得可怜极了。
邵秋实恍然大悟,她单知道王柔王嘉不见踪影,却不知道王柔拐骗嫡姐出府这一茬。
险些做下错事?什么错事?既是错事,想来就没什么好的。
难怪王琅捶丸中途仓促走了,的确是要紧的。
王柔哭得可怜,王琅却丝毫不为所动,额角青筋隐现,似还动了真怒:“听闻你和王嘉失踪,四叔匆忙外出寻找,就此下落不明。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不是王嘉而是四叔。也怪我竟没看出你的声东击西之计,只找回你和王嘉便以为事情了结,听信你悔悟之言,为免你受了重罚,还在四叔母前面替你遮掩……”
王柔哭得更厉害了:“十三哥哥,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