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音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发作起来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来。
张太医和柳茵茵对她这情况束手无策,甚至连给她开缓解疼痛的药方也起不到作用。
国师府广求天下神医,厉害的民间大夫纷纷上门,却都没有办法。
谢开霁陪着她整晚不眠,一颗心在油锅里反复煎熬,疼得已经麻木失去知觉。
每次看到她备受折磨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吃下那颗解毒丹,那现在她就不用忍受这些痛苦。
明明这些都是该他承受的,为什么却要她来替他承受,不该是这样的!
一切都怪他!
是他害得她面临现在这样的境况,是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绝境。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身旁的人,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她闭着眼睛看起来睡着了,但他知道她没睡着。
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薄汗,他知道她在极力忍着疼痛。
床头放着水盆和帕子,他拿起帕子轻轻地替她擦拭汗渍,看到她的眼睫颤了颤,修长的睫毛沾着雾气,苍白的面容上显出几分脆弱易折的姿态。
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她柔弱的眉眼间轻轻落下一吻,不敢用力,生怕把她碰碎了。
简音感受到他的动作,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却难掩病态虚弱。
“夫君,你不必整夜守着我,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吃不消。”她柔声说道。
“夫人放心,我没事。”谢开霁笑着回答,语气不自觉带了一丝自嘲。
“我吃了解毒丸,身体已经全好了,能出什么问题?”
简音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心疼,“夫君,你别这样,生死有命,只能怪我自己福薄。”
“那夫人的福气也许是被我吸走了。”谢开霁强撑笑意,“父亲说我命里带煞,克死了母亲,现在看来被他说中了,你如今也被我害成这样。”
屋内安静下来,谢开霁仔细地为她擦拭身上的汗渍。
简音低垂着脑袋,神情变得落寞黯然,忽然轻声开口呢喃,“这么说来,我比夫君的命更加不详,我害死了丞相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对不起他们,便陪他们一起下黄泉。”
“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和母亲死在我面前,做不到独自苟活在这世上,哪怕没有这身寒毒,我也该陪他们一起走的。”
谢开霁脸色煞白,心脏被针扎了般刺痛流血,他努力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声音艰涩地开口问她。
“那我呢?他们在你的心里如此重要,夫人置我于何处?”
“夫人可有想过,我没了你会怎么样?”
“我会伤心难过,日夜难眠,痛苦绝望……这些你一点都不在意吗?你就不怕我没了你活不下去吗?”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夫人是否真的心悦于我?”
“我心悦夫人,从来舍不得你受一丁点儿委屈,你伤心难过时,我比你百倍千倍地难过,恨不能替你免去所有烦忧。”
“可你怎么会舍得对我这么狠心?”
他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恳求,“夫人你告诉我,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简音移开视线,神情受伤,“夫君是我甘愿用自己性命去救的人,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心意吗?”
谢开霁不忍见她伤神,忙开口安慰,“我相信夫人,对不起,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却还怀疑你的心意,我真该死!”
是啊,夫人愿意为了他付出性命,这难道还不是爱吗?
“夫君,我好疼。”简音依偎在他怀里,委屈地向他倾诉。
“哪里疼?我让人去请大夫!”谢开霁紧张地看着她,立马开口朝外喊,“来人!”
简音阻止他,声音极轻,透着几分虚弱无力,“不要叫人,大夫试了好多办法也止不住疼,何必半夜去扰人清梦。”
她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容,语气调皮道,“夫君亲一亲我就不疼了。”
谢开霁看着她努力让他安心的模样,心里酸涩难忍,喉咙梗塞。
“好,我多亲一亲夫人,夫人赶快好起来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眉心落下轻吻,视如珍宝,慢慢往下,卷翘的睫毛,勾人的眼尾,小巧的鼻尖,娇嫩的脸颊,清甜的唇。
他认真地细细亲吻,不带一丝情欲,神情虔诚无比,犹如一个朝圣的圣徒,祈求他的神明垂怜,降下奇迹。
“夫君,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手里。”
怀里的人忽然轻轻地出声,将他所有的希望击碎。
“不会到那一刻!”
“永远不会有那一刻!”
“我也绝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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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位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