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不敢置信地望着路迢迢。
她见路迢迢的次数不多,但也老听村里人说起这个丫头。
说她不只身子骨弱,性子更软,从不和人大声说话,更不要说脸红吵架了。
……这也叫性子软?
路原村的人都瞎了吧。
路宝山却是心里一颤。
他在路迢迢眼中看到了一种凶悍。
小时候,他在山中遇到过饥饿的野狼,那只饿狼直直盯着他的目光,他至今都记得。
就和路迢迢现在一模一样。
路宝山的身子不禁晃了晃。
旁边的春香婶“哎呦”一声,对路迢迢道:“迢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们姐弟两个是怎么了,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路迢迢看向春香婶,柔柔地一笑。
“婶子,要是有人用六个鸡蛋就把你那宝贝小儿子卖到山里去了……”
“你就知道我们怎么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还是把你儿子看紧些好。”
路迢迢虽然在笑,但那笑容里似乎带着血腥味。
春香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这丫头说要烧死路宝山全家,杀人放火她都敢干,那把自己小儿子卖到山里去,还算个什么事。
春香婶抖了一下,不敢再搭话了。
“时间到了,我也不留诸位在家里用饭了,你们请吧。”
路宝山站了起来,张氏也跟着起身。
“唉,小孩子童言无忌,叔不和你计较。”
“以后你就知道世道的艰难了。”
他转头对张氏道:“咱们回去吧。”
张氏斜睨了路迢迢一眼,没有说话,跟在路宝山身后出了门。
春香婶缩头缩颈地跟在后面。
张氏的丫环小翠故意慢了几步,落在最后。
她瞪着路迢迢道:“敢得罪我们夫人,你死定了!”
“到时候,我让夫人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路争辽一把拎起地上的小竹凳,作势要朝小翠砸去。
小翠吓得“啊啊”大叫,捂着头窜出了屋子。
路迢迢看着小翠的背影,眯了眯眼。
两个月前原身出门,经过河边的时候,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忽地一滑就掉到了河里。
幸亏她小时候习过水,才勉强游到了岸上。
那时候路天海的尸骨刚被送回来,原身神情恍惚,隐约看到小翠在树后张望,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看来,这些人早有预谋。
她一死,路争辽再被抓去当兵,原身的小弟路争远岂不是任人摆布?
算计得可真好。
张氏出了院子,听到动静一回头,见小翠抱着脑袋跑了出来,不禁皱了皱眉。
“就这么算了?”
路宝山哼笑一声。
“放心吧,你好不容易选中的孩子,我定要让你如意才是。”
他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
大门咣当一声响,路迢迢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路争辽,笑着问道:“粥煮好了吗?”
路争辽眉头拧了拧。
长姐素来心事重,人家无意中说一句,她要在心里存好久。
怎么刚和人吵完架,她就惦记着喝粥了?
路迢迢催促道:“别站着了,快去看看,别把粥煮胡了。”
路争辽哦了一声,挠了挠头,转身去了灶间。
路迢迢见他进了厨房,把张氏和路宝山的礼物拿起来看了看。
三个纸盒子,上面还系着细细的红带子。
这真是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递来了枕头。
路迢迢心念一动,一块腊肉到了手中。
她把盒子里那些不值钱的药材都收到了空间里,将自己年货里的腊肉和腊肠放了几条进去。
又拿了两袋小米,装到了另外一个盒子里。
想了想,她拿出空间里自制的药油和药膏,放到了第三个略小的盒子里。
将东西收整好,她进了里屋。
床上坐着个小男孩儿,裹着被子,正在看手里的一本书。
路迢迢笑了起来。
“别装了,刚才那么吵,你怎么能看得进去书。”
小男孩儿身子一顿,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向路迢迢。
昨日穿过来太过混乱,后来天色已晚,油灯更是昏暗,她根本没看清路争远长什么样。
唇红齿白,眉眼精致,三分贵气浑然天成,这根本不像一个乡下孩子。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小公子。
路迢迢恍然。
怪不得张氏对他念念不忘,这样的小萌宝,她也喜欢。
不过,半盏茶后,路迢迢对萌宝的幻想就破灭了。
路争远像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