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可转念一想,自己与高洋不死,高演便只能安心当个弟弟。
提防高演,是自己意外身死,高洋该操心的事情,自己又担心个什么劲,难道清河崔氏还会跟着没有兵权的高演搞事情,真要这般智短,早就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中。
至于博陵崔氏,高澄是真不敢给自己儿子安排亲事,毕竟崔暹、崔昂、崔季舒,三人都是他在政务上的好帮手。
因此才有了嫡弟高演配清河崔,倒把庶弟高涣配了更受重用的博陵崔。
他这人就这样,没儿子前,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安稳人心,等真有了三个儿子,又开始防起了他们,也就现在年纪小,等再过些年,处境估摸着也就比高洋要好一点。
也不知道高孝章、高孝瑜以及刚出生的高孝琬,甚至还未出生的子嗣,谁会是未来熬老头大赛的最终优胜者。
由定州南下便是河北最后一站,相州。
相州刺史杜弼为官清廉,又是个工作狂,眼里揉不得沙子,北魏年间,在洛阳做御史时,曾有过‘台中弹奏,皆弼所为’的事迹,有这样的刺史,高澄也不曾过问相州政事。
不过在邺城时,他听闻邺县此次县试,有一名十一岁的少年中了秀才,不禁大感好奇。
其余地方不是没有比这更年幼的秀才,毕竟县试题目不算太难,但这可是在邺县,河北最精华之地,就竞争激烈程度来说,在北方各县之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他终究没有召见那位少年,毕竟府试将近,据说此人也只是将将过线,位列榜单尾部,还是莫要打扰了他复习的心境。
由于殷州被相州与定州拆分,赵郡李氏也被划入了相州行列,高澄去往邺城途中,还特意在李鱼川住了两日,只不过没再为诸弟与李氏安排姻亲,光高澄自己就娶了李昌仪、李祖猗、李祖娥三女,哪还需要用再作联姻。
故而,哪怕赵郡李氏在宴席上带了许多适龄女孩出席,高澄却绝口不提婚事。
毕竟高欢一共也才生了十一子,如今只剩了第八子高淯、第九子高湛、第十子高湜、第十一子高济四人还未婚配,用一个少一个,可得省惜些。
高澄离开河北走的是太行八陉中的滏口陉,这是当年他与段韶、斛律光往河北联络士族走的道路,也是八陉中地势起伏最小,最好走的一条道路。
沿途高澄没少与两儿子提起段韶、斛律光年少时意气相争的趣事,这般父子其乐融融的景象,估计也就这几年时光了。
大军走出滏口陉,行至漳水河畔,高澄来到昔日高欢与尔朱兆杀白马再立盟约的地方,为了取信尔朱兆,高欢将他给拉了出来,那是自己第一次演戏,演技略显浮夸,但当时才十岁的自己涕泪横流,居然也骗过了尔朱兆那个憨憨。
高澄逆走高欢东出路,与高孝章、高孝瑜提起高氏建义的种种,各类阴谋诡计毫无避讳,他防备儿子是真,培育儿子也是真,总要有个保险,毕竟人有旦夕祸福。
这世上哪会有人为了防备儿子,便把他们培育成不知人心险恶的傻子。
真要有儿子在高澄重重防备下,凭借自身才智还能翻盘,高澄也认了,大不了爽快下诏逊位,学李渊做个太上皇,一个劲地在后宫里面造人。
能有这本事的人,估摸着也干不出弑父的事来,毕竟这种人都爱名声,你说是吧,李二凤。
高澄渡过漳水时,还在与两个儿子感叹高氏建义是有天助,当初他们刚刚过河,漳水便暴涨,冲断了河桥,以致随后领轻骑追逐而来的尔朱兆只能隔河喊话,又只身乘扁舟渡河,希望把高欢劝回。
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欢领二十万六镇百姓与晋州旧部东去,留下尔朱兆在河对岸骂骂咧咧地回了晋阳。
高澄渡河北上,抵达晋阳后,照例在并州刺史潘乐的陪同下检阅晋阳两万胡兵,期间自然少不了各类爱兵如子的表演。
当然,小高王还是有底线,如吴起那种为士卒吸脓疮的事情他可干不出来。
从军营中离开,高澄问起了他最关心的田亩状况,短期内迁走这么多并州胡,他最担心的就是田地荒芜。
好在并州人烟本就密集,迁走并州胡后,不仅没有造成田地荒芜,反而是空出了大量田地,让原本不能按照均田制规定数额实授的汉人们,获得了他们应有的土地。
三河地区,尤其是河北,承平多年,人口大幅度增长,高澄在巡视期间也确实发现很多地区无法按照均田制所规定的数额为民众分配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