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继续,李纨却不给她机会,再次打断道:
“认罚就先回去坐好,待我出题之后,再定如何罚你。”
她接管荣国府已经不短,气势自然和以前不同。
若是没有点杀伐,如何镇得住那帮刁奴?
可这般手段用在这里,黛玉如何能受得住?
她此时被气得真想大哭一场。
可冯一博在旁边看着,又有些放不下面子。
黛玉咬牙片刻,脸上神情变换了几次,最后却也只能委屈道:
“谨遵稻香老农谕令!”
李纨见状,才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再理她。
黛玉一坐下,就钻到身边宝钗的怀里。
想到自己本是为夫君出头,却铩羽而归。
顿时委屈的抹起了泪来。
两人你来我往,兔起鹘落。
实不逊于朝堂上百官对峙。
这让冯一博看得咂舌不已。
可这两个,一个是他师姐,一个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虽说肯定是媳妇更近些,这时他也不好插嘴帮腔。
好在,女孩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一边,李纨当即宣布道:
“今日开社,源于北坡散人一家,山中高士和竹影樵君,对蕉下客的爱护。”
另一边,黛玉已经拭去泪花,
从宝钗怀里挣脱,抬头注意听着题目了。
旁边宝钗还朝冯一博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劝好了。
冯一博见此,才算放下心来。
这时,李纨正说到了题目:
“不如就以东海为题,不拘格律,算是提前为蕉下客送别预演,也让她将来想到今日,能记得咱们冬藏社的牵挂,如何?”
“好!”
众女闻言,纷纷称是。
她们大多都知道探春明年远嫁之事。
探春听到点名,便越众而出。
虽然说的是她,此时却丝毫不见之前的羞涩,而是落落大方的道:
“既然算是以我为题,那我就不作了,倒是北坡散人也在,不如让他先作一首,以为今日开社点睛,如何?”
既然是为她而作,那她自然想要最好的。
而在场除了冯一博,谁还有这个能力。
众女闻言,都看向冯一博。
她们其实大多都是期待他作诗的。
湘云一听,就跟着起哄道:
“对,让北坡散人先作,免得他琢磨太久,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这是要考验捷才啊?”
李纨轻笑一声,又看向冯一博道:
“北坡散人,你怎么说?”
“我只能稍待一会儿,还要回去陪琏二哥、宝玉他们。”
冯一博显然犹豫了一下。
可想到探春毕竟是去东海,自己还是表示一下吧。
免得将来她嫁过去之后,知道自己身份。
到时候想起今天不给面子,那多不好?
想到这里,他就不再纠结,沉吟道:
“如此,我便以《长相思的词牌,作一阕词送给蕉下客吧。”
说作就作,冯一博也不含湖。
他振袖而出,直接到台前。
拿起笔,先闭眼思索片刻。
一睁眼就直接挥毫而就。
湘云忙凑过去,不由随着他的书写读了出来:
“《长相思·星声”
“陆一程,水一程,远去东海夜船行,海上灯如星。”
“风一更,浪一更,聒碎乡心梦难成,故园无此声。”
走完陆路,又走海路,还要星夜兼程。
千帆在海上的灯火,应和着天上的繁星。
这样的景色美丽却又陌生。
想家想得睡不着,风浪之音萦绕耳边。
在家中自然没有这样的声音。
这一阕词,可谓道尽了探春的担忧,充满了孤寂和乡情。
看到这词的一刹那,探春的泪就从脸庞划过。
随后她又忙扭过头去慌乱的展去泪水,挤出一个笑容道:
“冯大哥竟也知女儿心思,还写出这样专门赚人眼泪的词来!”
说是女儿心思,实际上就是她的心思。
探春说着说着泪水就又涌了出来。
众女只道她想到将来的情形,不由都跟着抹起泪来。
却不知,探春此时心中想的却是:
若是那东海郡王有冯大哥一半的才华……
不!
哪怕有十分之一!
我在东海也不会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