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开口，“她刚刚睡着，你先坐会儿，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也不等周锦应，周纪已经向外走去。
这杯水倒了很久，周老板可能是掉进水槽里了。
病房里剩两人时，周锦仔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人的脸。
好陌生。
记忆里那个干净优雅的年轻女人，早就消失在岁月和记忆里。
眼前的人，是一个皮肤松弛，眼角脖颈上铺满皱纹，连嘴唇的两边都有好几条，把她的轮廓刻画的格外刻薄。
脸色也不好，很苍白，洗去妆容，带着明显的病容和憔悴。
周锦仔细的找，也没在她脸上找到过去的一丝痕迹。
宋婉月在他的世界里，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周锦的本能，让他想立刻跳起来逃走。
甚至不知原因。
可性格又让他坐着不动，一瞬不瞬地盯住那个人。
终于，宋婉月睁开了眼。
看到周锦的刹那，她比他害还的很，“你谁呀？阿纪呢。”
周锦愣怔片刻。
突然笑了起来。
宋婉月看到他笑，侧身就要按呼救铃。
她还没抓到呼叫器，周锦先说话了，“再仔细看看，能想起我是谁吗？是不是在你的记忆里，也只有一个儿子？”
宋婉月的手垂僵在呼叫器旁边，狐疑地看着他。
看了一阵，她摇头。
像是对周锦，也像是对她自己，“我不认识，你出去。”
这次不等周铁回应，她已经把呼叫器按响。
护士是和周纪一同进来的。
宋婉月“哇哇”乱叫，“这是谁，他怎么进到这里来的，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怎么放一个陌生男人进女患者的病房，我要投诉你们。”
然后又向周纪喊，“阿纪，把他赶出去，快把他赶出去。”
周纪连脸色都没动一下，先向护士介绍，“这位是我大哥，她的亲儿子，打扰您了，这里我来处理。”
得到这个允诺，护士巴不得快些离开。
等她出去后，周纪才看向宋婉月。
他也想平心静气，好好跟她说话。
这也是医生建议。
但他实在伪装不出来，对宋婉月的理解。
是，她现在是有病，也很多年没见过周锦了，认不出来和害怕他，都是对的。
但当年她离开周家时，可是无比清醒的。
她不但清醒，还心思冷毒。
周纪记得很清楚，她偶尔一次，看到周纪跟周锦写信，直接就把他的信纸抓过去撕了。
然后告诉他，以后不准跟周家的人联系。
那时候周纪还小，还很天真。
就告诉她，自己也是周家的人，而且哥哥也是她儿子。
但宋婉月的答复是，他留在周家便不是我儿子了。
周纪问，“是他愿意留在周家的吗？”
“他愿不愿，他都是周家的长子，是周家的长子便是我的仇人。”
这是宋婉月当年的原话。
周纪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因为他当时觉得周锦简直倒霉透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应该也不想做周家的长子吧？
所以后来，宋婉月让周纪夺回周家，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因为他可怜的哥哥，已经被周家折磨的不成样子。
哪怕不是为了周家，就为了周锦，他也会回来。
那些过去，只要在周纪的脑海里随便划拉一遍，他就没办法坦然面对宋婉月。
因为他想不通，同样的是她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同。
清醒的时候是，现在亦是。
周纪走近床边，微微俯身，冷漠又认真地看着宋婉月，“你真的没认识他了？”
宋婉月的目光比他还冷：“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