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和周辰来的晚一些。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的医生都已经出去,只留叶蕴乔在陪着许辞。
一切成了定数,许爸真的活不过来了。
许辞在握住他手的那一刻,想到自己还很小的时候,爸爸每次去幼儿园接她放学,总是拉着她的手。
两人走过小镇的街道,一路上看到好吃的,就会停下来买一些,一边吃一边继续走。
一幕一幕,如同昨日,可那个牵着他的人,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许辞只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大团棉花,让她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想哭都不能痛痛快快的哭,只眼泪在脸上肆意的流。
许真看到姐姐这样,不用别人说,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一下子扑到许爸的身上:“爸!”
这一声,在凌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嘹亮,也格外悲怆。
一下子就戳到许辞的胸口上。
那憋在胸口的棉花,再也堵不住她的委屈。
她把脸埋到许爸的手心里。
呜咽声过了好久,才断断续续从里面出来。
屋内的两个男人,无声地站在病房里,一人看着一个女人。
他们也很难受,却无能为力。
这天早上,许爸被正式宣布死亡。
许辞的泪已经流干了,现在人是麻木的。
医生的死亡通知单,她接到手里,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许真提醒她,“姐,要在上面签字。”
她便茫然地看向她,“为什么?”
许真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们的爸爸已经没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这样的话,她怎么忍心跟姐姐说。
她只能耐心地陪着她,把那份通知单打开。
“姐,”许真的声音很小,很轻,“姐,爸爸这两年也吃了不少苦,他不能走不能动,连喝一点水都要别人照顾。”
她的声音重新哽住,“姐,你还记得爸爸以前是什么样子吗?他最爱自己动手,我们的玩具坏了,他修,我们桌椅不好了,他钉。”
“要是学校里有什么手工课,他一定会亲自带着我们做,再工整地写好名字,拿到学校去。”
她们的手工课,一直是学校里做的最好的。
就在去年,许真遇到小学的老师,还在夸他们在小学阶段,全校学生,都很羡慕她们有一个好爸爸。
可此时看着病床上的人……
许真努力忍住泪,可已经流了一脸。
她泣不成声,“姐,爸爸躺了这么久,他应该也是很难受的,我们、我们就让他好好的走吧。”
不让走又如何,谁还能把他拉回来。
许辞心口说不出的空荡。
是的,她们只想留他在身边,多陪她们。
可许爸是否真的愿意,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呢。
他那么爱动的一个人。
许辞不再执着了,她缓缓拿起笔,在通知单上的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许真也在同样的位置,填上她的名字。
到中午时,许爸已经被搬离医院,送进了南城的殡仪馆。
本来许辞想把运到坪县去的。
可到了那里,也还是一样的要停在冷冰冰的殡仪馆。
甚至比在南城还在冷清。
因为他们家在坪县的亲戚,早就不再来往,这样回去只会让人更加看笑话。
许爸的葬礼非常简单。
许辞没有邀请一个公司的人。
周家的人也一样。
本来是要跟周纪说的,可现在他妈妈那样的情况,许辞并不想多打扰。
许爸之前只是一个家庭型男人,一生所求,也只是一家要幸福安康,她们姐妹二人平安长大。
至于外人,来不来的,也无所谓了。
但作为周纪的特助林刚。
他可是留在南城的,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跟自己的老板说。
周纪在这天早上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还没说要回南城,宋婉月就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