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一滞,心脏狂跳,无法控制。四周只剩下雨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他竭尽全力屏住呼吸,眼前映出骇人的景象:
一片开阔狼藉的空地,当中站着三个人,分为两边,左边是一个穿黑袍的人,右边是两个穿斗篷的男人,还有三具尸体,场上散布武器、残肢、和快速淡去的鲜血。一栋只剩下一半的木屋,仿佛被某种巨力打烂,圆木和木片到处都是,斜插在泥土里,露出尖利的木茬。
血腥味扑入肺腔,即使被雨水稀释过,依旧浓郁得令他作呕。
幸运的是,打斗停止并非由于他的到来,场上剩下的三个人一刻不放地对视着,他猜测上一轮交手刚刚结束,地上的三具尸体就是证明。
黑袍人说话了,声音令他大吃一惊,是个女人,而且年纪不大。
这么近的距离,即使在下雨也听得很清楚,但他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语言,他从未听过这种语言。她的语气充满愤怒,声音不高,却有仿佛咆哮一般的力量感,顿挫有力,似乎是在历数敌人的罪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两个穿斗篷的人也说的也是听不懂的语言,比起黑袍女人的愤怒,他们的声音则平淡而冷漠,那种刚刚解决了某个强大的对手,已经胜券在握的嘲弄,故作遗憾的叹息,似乎在说:“可惜,你真厉害,幸好我技高一筹”。
穿斗篷的两人上前一步,跨过他们中间的尸体,手中的刀刃寒光逼人,两个人成左右之势,慢慢将黑袍女人逼到空地角落。
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们在靠近的正是他藏身之处,该怎么办?
出手相助?帮谁呢?他甚至不知道这两方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谁正谁邪!
出言相劝?大概率会立刻被受到惊吓的三人集火攻击!
静观其变?等他们打完,仔细收拾战场,一定会发现他的存在!
现在溜走?等等,是个好主意,如果不是这三个人现在离他只有五米之遥的话……
女人突然开口了,她义正辞严,而那两个男人则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一个男人收起架势,幸灾乐祸地说了几句,走到一旁,靠在了树上。而另一个男人甚至颇为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将长剑举在前方,在空中点了点,停住不动。
女人从黑袍里抽出武器,钢铁的摩擦声,她的右手多了一柄单手使用的细剑,护手宽而细,左手握着一面小圆盾,其直径不超过两个手掌。
天空阴沉几近黑夜,然而女人手中细剑却折射不知来自何处的寒光,即使塞卡伊德躲在重重灌木之后,也能看出这柄剑光洁锋利,如同刚出锻炉一般。
“不要随便轻视一个不修边幅的老战士,除非你知道他的剑缺刃崩齿”。但少有人明白这点,除非经历鲜血洗礼。
女人举起剑和盾,盾在胸前,剑刃向左前,却没有发起任何进攻。
大雨如注,闪电猛然划破云层,两人僵持了一分钟之久。男人突然大吼一声,左脚前跨,身体跃动,一剑重重下劈,快如闪电,其势仿佛要斩开一切阻碍。
在这旁人看来几乎难以反应的一刻内,女人向侧后方退步,然后左手举起,那仿佛要斩破一切的利刃击中小盾正面的凸起,然后顺着凸起的微小坡度滑向一旁。
雷霆一击,就此化解。
然而男人并不会因刹那的惊讶所停止,他借着前劈的势头提起剑柄,双手舞动长剑。剑刃在左,按常理应该划出半圆,从右平斩,然而他的剑刃却径直从左拖割,威力不大,但出奇迅捷。
女人举起手肘,左手抵住右手手腕,以靠近护手的剑刃相迎,架住这一割,然后顺着交剑处飞快前刺,男人惊呼一声,急忙收剑,然而他的身体本来就因假动作而架势不稳,更何况收剑不如刺剑快,他的瞳孔张开,剑尖化作一点寒星,逐渐逼近,他发出尖叫,竭尽全力扯回长剑。
男女的身体优势此刻显露无遗,男人硬是先一步横下了剑,这漫长的一瞬终于开始流逝,然而女人的剑尖并未如他预想中那样刺向他的咽喉,从而被横架的长剑抬向空中。
相反,这一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的右手。女人的剑慢了一步,但慢的刚好,在男人作出横剑姿态的后一刻,锐利的短剑精准地抵达,狠狠刺入了男人的指关节。
三根手指无声地落下,男人的痛觉还未到达,他惊讶而愤怒地盯着眼前的剑柄,掉落的手指,苍白的骨茬,然后用只剩拇指和食指的手举起剑,不顾一切地砍去。
塞卡伊德睁大眼,这一刻映入他眼帘:丧失冷静的疯狂剑士,黑袍中的寒光,抓起长剑的另一个男人,凝固的满天雨丝,紫红的闪电如蛇般爬过漆黑的天空。他知道那男人完了。
黑袍下的身影举起剑,依旧是靠近护手处的剑刃相迎,宽而细的护手轻松卡住劈来的无力剑刃,然后细剑画了个半圆,从右边划开男人的脖子,鲜血怒放。
她轻轻向右一让,避开倒来的尸体。然后直接右转,小盾护在身前,迎接尸体同伙惊愕而恼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