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壹走南闯北了二十年, 见过的奇葩车载斗量,但是能到出了家门就撒手没的,有且只有李广一人。
西汉若有路痴标准, 那么从低到高依次可为轻度、中度、重度、李广。
为了看住迷路迷到全家悲剧的李广, 刘瑞和聂壹是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 包括不限于让墨家研发出便携式指南针, 配备三个会观天象的阴阳家弟子, 以及让李广的大儿子看住他爹。
事实证明人定胜天……啊不!是人定胜人还是要看当事人的。
李广被贬云中郡后确实安份了点, 撑死是带骑兵骚扰白羊部的外围, 所以没出“都尉派人去塞外找郡守”的奇葩事件。
原以为三年的时光足以让毛糙的李广变得稳重可靠, 但是包括聂壹在内的云中官吏还是小看了惯性的可怕。
爱看历史的一定知道, 不出意外的结果是肯定会出一堆意外。
李广担任云中郡守后的第一次迷路就是在突袭河套的大事件里。
好在聂壹准备充分,提前给李广的亲兵做了特训。因此在李广出现迷路的征兆后,他的家将上前抓住李广的缰绳, 无视主家用陇西话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把偏移的航线拉回正轨。
“郡守, 说这花前你能数数自己迷路了多少回吗?”李广的亲兵一边抱怨, 一面拿出武器作战。
不同于关中养出的氪金战士,李广带出的陇西骑兵还是喜欢传统战法。只是和以往相比, 李广的骑兵有了高马鞍与铁马蹬, 马蹄铁的优势,可以做到马上近战或急行骑射,所以在辅助工具的帮助下, 汉骑弥补了马种与技术上的差距, 从而与匈奴骑兵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别跑啊!”
怵櫗在前面跑,李广在后面追。
最后还是关中派来的虎蹲士看不下去了,用带麻药的弩箭刺中匈奴骑兵的马匹, 这才使其留下交流。
“俺滴阿母欸!你怎么把战马杀了。”云中郡的骑兵无比心疼道:“你们这群关中来的败家子弟知道战马有多贵吗?”
“……兄弟,虽然我是关中人,但也是军户出身的关中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虎蹲士满脸写着“无语死了”,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箭头上涂着闵中郡的麻药,效果很好,能放倒一只吞人的土龙(鳄鱼)。”
“土龙?”这群没出过云中郡的人哪里见过南方的鳄鱼,于是抓住虎蹲士的肩膀悄悄问道:“南方真的有龙?”
“嘶……也不算是龙吧!怎么说呢!”虎蹲士的训练地在养着猛兽的上林苑。老刘家的皇帝有个传统,凡是他们搞不定又无法赦免的罪犯就扔进兽园,让猛兽决定他们的生死。最著名的受害者莫过于把窦太后气得够呛的辕固生。
刘瑞登基后,因为和薄姬、文帝一样喜欢熊猫,加上鳄鱼有土龙、蛟的别称,勉强算是王道吉兽的一种,所以挖了池子去养,然后不出意外地全部养死了。
因为是土龙,所以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上林苑的骑兵还有幸吃到鳄鱼肉。
那滋味和鱼肉一样鲜美,同时也和红肉一样富有嚼劲。
“就是一种像龙的生物,和母大虫差不多大。”战场上的虎蹲士也来不及多说就开始对付坠马的匈奴人。
“拖您的福,我们怕是无福去吃白羊部的大鱼大肉了。”怵櫗的亲兵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完全不够李广的部队平均分配:“小李将军和韩将军的手下怕是已经笑歪了嘴。”
白羊部有七万人,除去被杀的白羊骑兵与奴隶兵,以及趁乱逃向西北的牧民、奴隶,汉军此行大概收获了六十万牲畜与三万人口,这让正在收拾残局的韩颓当十分不满,扔下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喊道:“怎么只有三万人?再算!再算。”
回话的是在计然家受过训练的文化兵,见状也不太高兴道:“将军,不是您说不要杀逃跑的牧民、奴隶吗?所以……”
“啪!”韩颓当狠狠拍了下文化兵的脑袋,吹胡子瞪眼道:“没人我们赚个皮啊!收来的金器是要献给陛下的,咱们这群刀尖舔血的不就是靠牲畜奴隶成家立业吗?”
黄金是个好东西,可匈奴人的金子与汉人的金子纯度不同,加上他们喜好金器,所以收缴的战利品金器在汉军这儿是很难定价的
玩过艺术品的都知道,这里头的水分下可销去百万之赃,上可建立万亿产业。
韩颓当这种有门路的勋贵倒好,但是那群黔首出身的新兵蛋子就惨了,经常被人忽悠着以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价格卖出堪称稀世珍宝的财物。
与之相比,奴隶和牛羊的价格就好估计的多。
尤其是对新兴的公士及其以上的民爵而言,在战场上抓到一个有特长的奴隶可比被奸人坑个两三金要划算得多。
听了这话,某个应是勋贵出身的军官及时劝道:“我们的目的是打下这片土地,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捉奴隶上。”
韩颓当见对方生得稚嫩清秀,于是放柔了语气问道:“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