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不知是否听明白了没,点了点头,说出了他每次被辩论得哑口无言的口头语:“你话多,你有理。”
李小天白了雷鸣一眼,总结道:“事实胜于雄辩,是骡子是马,等下看完账目与政绩便知晓。”
一盏茶尚未到,钟庸便来到堂内,说账目政绩簿都已备好,让李小天去检阅。
庚年与雷鸣二人,对于查阅之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之一路舟车劳顿,便是让两人休息去了。
李小天独自坐于案前,看着桌子上叠得高高满当的本子,比起其他八州多了不是一星半点,近一半,显然,这钟庸是个精细的主,账目记得十分详尽。
一如既往,李小天随即抽取了些年份账目查看,如其所料,并无问题,甚至连一些小问题都没有发现,分毫不差,随后,李小天又看了下政绩簿,不知该说是欣慰还是失望,钟庸位任这些年来,政绩和他的账目一样稀疏平常,都是循规蹈矩按照宫中旨意所实行,完全没有进行过丝毫的改革,可以说,无论是账目和政绩,和他的人名一样,中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李小天喃喃自语,显然,中庸离人才相差甚远。
账目政绩皆以看完,李小天便是叫来钟庸,想知其是否是真人才。
“大人,唤下官来,可是账本有差错?”
一进房间,钟庸慵懒问道。
“没有。”李小天摇了摇头。
钟庸接着问:“那可是政绩出现问题?”
“也没有。”
“那大人找下官有何吩咐?”钟庸揉了揉眼,显然是刚睡醒。
李小天没有回答,反问:“钟州牧好像很喜欢睡觉。”
“大人,公务事我早就做完了,我这人不好吃不好喝,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睡觉,闲暇时间打打瞌睡,比起读书钓鱼,我觉得睡觉更能陶冶情操。”钟庸道,潜在意思是,没有怠政,空余时间想干嘛就干嘛,谁也管不着。
“有一说一,你这个爱好挺让人羡慕的,怕是只有看破尘世通透的人,才能有此爱好,像我就没有。”李小天感叹完,又道:“我想问一下钟州牧,对于我一路抄州牧府有何见解?”
“贪官污吏,自是抄得极好。”钟庸言简意赅道。
又是中庸的回答,这钟庸简直是把中庸之道发挥到极致。
“对于我,你又有何评价,但说无妨。”李小天再问。
“下官与大人初次见面,未曾久处,自然是无法妄论的。”钟庸回道,稳如泰山。
“今年是厄期年,你应该知道的吧。”李小天穷追不舍,就不信了,撬不开他的中庸之嘴。
钟庸点了点头:“大人,知道的。”
“那么,滁州有做什么准备吗?”李小天单刀直入,这下这家伙总无处可躲了吧。
钟庸回道:“储备粮食,拓宽河道,大挖水渠…”
未等其背完,李小天打断道:“这些不都是朝廷的应对策略吗,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钟庸叹气道:“天降大灾,只能顺应天命,我哪还有什么想法?”
“看来真是我看走眼了,还一直以为你是在藏拙,没料是真拙。”李小天哂笑。
“天降大灾,乃是不可抗拒之力,无法根治,谁能挡之?”钟庸颇为不服气。
“天不仁,那便逆天而行,如此逆来顺受,下个厄期年下下个厄期年怎么办,我虽新任不久,但一路上都在思索此事,确想有一大计可解决此问题。”李小天道。
“愿闻大人其祥,倘若此计可行,真能拯救千万百姓于苦难,我钟庸舍命亦无悔矣!”
钟庸见李小天不似在说笑,一改散态,以身发誓。
“这一路上,由北至南,我领略川江无数,秋国十六州,每至厄期年,要么北方四州大旱,南方四州水灾,要么南方四州大旱,北方四州水灾,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使之互补,一路行来,我终于萌生了一个可行的大胆的想法,人造一条贯穿八州的大运河。”李小天道。
钟庸眼前一亮,道:“人造大运河,贯穿八州,可把洪水通过运河送往干旱处,这样一来,水灾旱灾便可完美中和了,不仅如此,运河可以打破陆运的局限性,使用水运,大大地加强了各地的贸易来往,如此一来,也可提升国民经济,实属一箭三雕绝妙之大计!”
“大人的谋划是极不错的,只是造一条贯穿八州的人工运河,所耗费的财力人力数量极其庞大,即便是圣上同意,那些京都乐享安逸的百官也断然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想让他们同意,难度不亚于造人工运河。”钟庸实话实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陛下同意,那些文武百官,不同意也得同意。”李小天肃声道。
钟庸见得李小天一身正气的样子,心中顿生钦佩,忽而直接跪下,道:“先前是下官鲁莽了,还请大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