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望姝全身如遭雷击,一直以来扮演着一位贤妻良母的假面如浮冰般破裂。
她大哭道:“可是臣妇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承认自己看错了人,承认这半辈子都白活了!承认自己虽读书千卷,却有眼无珠吗!”
她十七岁来宫殿试,远远在人群中看见江正献的翩翩身影,便身心沦陷。
再好强的女人,都渴望得到一个男子真心的疼爱。
当时还年轻的她,面对江正献的切切殷勤,风流倜傥,又怎么可能受得住这种诱惑呢!
后来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心中悔恨……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从一个内外兼修的聪慧才女蹉跎成了一个愚昧笨拙的妇人。
她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变得麻木,平庸,由珍珠沦为了鱼目。
“臣妇只有骗自己才能活下去啊,这么多年,无数次臣妇都想了结这一生……可是……”
曹望姝终于回答了楚令梧的那句直击内心的问话。
“臣妇不甘心呐!”
回望自己这半生,实在是一步错,步步错……
曹望姝泪湿衣衫,哭得人听者断肠。
一双玉手托住她手腕,将她轻轻扶了起来。
楚令梧已不知何时走近她身边,二人目光平视,不再有君臣尊卑之别。
“不是你的错。”楚令梧柔声道。
“陛下……”
“你的这辈子还没有结束,所以,不要让自己在悔恨和不甘中度过余生。”
看着楚令梧深邃的目光,曹望姝一怔。
这位年轻的帝王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岁,却怎么像亲身经历过了和自己相似的遭遇一样。
“臣妇还有机会吗?”
“当然。”楚令梧傲然挑眉,“亲手将江正献送上刑场,除去这个笼罩在你人生中最大的阴霾……你有这个机会!”
曹望姝的目光由犹疑,不安,挣扎,逐渐变得坚定。
没错,一直以来,江正献以为她已被驯服成了温顺的小猫,对她松懈了防备。
殊不知,她并非等闲女子!
内心不再被一些过去所牵扰,她的聪明才智也显现了出来。
“那天,臣妇偶然进到书房,发现他的书桌上,有一沓崭新的存票……”
楚令梧心中一凛:“存票?”
“没错,正是曹氏钱庄的存票。”曹望姝思索道,“一般存票都是客人寄存财物时,钱庄发给他们的,一样只有一份!当时臣妇也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也许曹氏钱庄才是江正献藏银的关键!”
楚令梧暗自思忖了一会儿,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那夫人不介意朕现在就派人去查抄钱庄吧?”
曹望姝再次跪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她身姿挺拔,坦坦荡荡,没有丝毫惧色。
“臣妇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
“说吧。”
曹望姝抬起头:“臣妇想要江正献亲眼看着,臣妇是如何扳倒他的!”
……
大理寺天牢内。
卫洪尧打开了天牢大门。
“江大人,你可以出去了。”
躺在草堆上的江正献艰难爬起了身,“陛下相信,臣是无罪的了?”
卫洪尧声音冷淡,“陛下贤良,未查出证据,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江正献心中暗喜。
楚令梧啊楚令梧,黄口小儿!拿什么跟我斗!
他颤巍着身子,走出了大理寺,门口早有尚书府备的马车,几房妾室们看着他出来,喜极而泣。
“老爷!你可总算是出来了!我们姐妹日夜为你担忧,恨不得自己去天牢替您受罪呢!”
他们左右簇拥着江正献,哭得梨花带雨。
江正献看着自己娇美的女人们,感觉重振了雄风,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看了眼四周,皱眉问道:“怎么不见大夫人?”
按理说,曹望姝应该很担心他的处境,听说他出狱应该迫不及待过来嘘寒问暖一番的。
怎么现在不见人影?
“呃……许是在家准备酒菜,为老爷您接风洗尘吧。”一个小妾说道,“况且大夫人那老气横秋的样子!出来露面也是丢老爷您的脸,她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江正献一想也是,轻哼了一声,上了马车。
及至尚书府,没见酒席,曹望姝也没见影子。
他拉住自己和曹氏的女儿,“越哥儿,你知道你娘去哪里了吗?”
小丫头俏生生答道:“娘一大早就往钱庄里去了。”
江正献心知有异,连满身脏污都没来得及梳洗,急忙唤来自己的心腹管家。
“大夫人去钱庄了,你怎么都不知道这件事!”
管家一头雾水,“这……大夫人未跟小的通报啊,今早只说出门买菜去了……”
江正献一甩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