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梁猛然抬头,目眦尽裂。
“陛下!千万不要!臣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想起自己年迈的老母和聪明可爱的孩儿,杨玄梁哭声悲切。
他是个孝子,是父母拖着病体沿街卖米,供出来的秀才,自他当官之后,接到京城还未享几年清福。
若被他连累了全家性命,那他可真是下十八层地狱都无法赎罪了!
“他们享受着你贪污来的钱财,住的是高门大院,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绣绫罗!又怎能算无辜?”楚令梧厉声道,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凛然正气。
“你可知你贪污的钱款,乃是朝廷拨给青州的赈灾款,天启二十一年,多少青州百姓陈尸荒野,家破人亡!难道他们就活该去死!他们就不无辜吗!”
在楚令梧的威声呵斥下,杨玄梁终于面露愧色,大声嚎哭。
“臣,臣实在是受人蛊惑啊!”
“那是谁蛊惑你!”楚令梧目光似箭,“说!”
“是……是户部尚书江正献江大人!”
“很好。”楚令梧眯了眯眼睛。
好一个国之重臣,堂堂二品大员!
朝廷每年那么多俸禄,就养着这样的国之蛀虫!
百姓辛苦缴纳的赋税,都填了这畜生的粪坑泥沟
若不将此人碎尸万段!何以祭奠青州百姓上万枉死的冤魂!
沈蔓兮上前一步,一脸蓄势待发的模样。
“有了证词,陛下就可以下旨抓人了。”
楚令梧闭了闭眼,逼出供词只是第一步,下面要打的,才是硬仗!
“速派人去打听江正献现在的行踪,找到他之后,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等朕下了命令再行动!”
“好,我这就去。”沈蔓兮点头道。
楚令梧看着虚脱般跪在脚下,无声哭泣的杨玄梁。
“你放心去吧,朕会保全你的家人。”
杨玄梁目光一滞,双唇翁动,落下感激的泪水,“臣……谢陛下隆恩。”
楚令梧走出大理寺,阳光猛然刺眼,她抬手遮在额上,看着这皓皓青天。
这就是当帝王的使命吗?
要惩恶扬善,要明辨忠奸,要为天下万民谋福。
自登基以来,她感觉自己已经耗费了很多心血,未来……还会有更长更难的路要走吗?
本来,楚令梧逼宫称帝,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不重蹈她上一世的覆辙。
可现在,她心中竟蓦然生出一股责任感。
既然她已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么她就不会再允许大庆,像她上一世那样,继续腐朽溃烂,直到走向自取灭亡的命运……
“陛下,臣无能,还让您亲自来审问,才能得出供状。”卫洪尧躬身,一脸惭愧道。
他是楚令梧在众多年轻官员中亲眼看中的,之前默默无闻,也没做出过什么了不得的政绩。
只是,楚令梧相信自己的眼光,她希望之后的大庆朝廷,能慢慢多些忠良之士。
“你不必妄自菲薄,朕提拔你,不是因为你比你的前任黄澹用刑更严酷,也不是你审讯经验够足。”楚令梧柔声道。
她伸出手指,指着这位年轻官员的心口。
“而是你为人公正,铁面无私。作为掌理刑政的大理寺卿,有此等品格,足矣。”
卫洪尧抬起了头,看楚令梧的眼神如同萤火望着天边皓月,尽是崇拜与感怀。
“陛下知遇之恩,臣定殚精竭力,穷尽毕生所学,报效朝廷!”
楚令梧点了点头,随即上轿离开。
卫洪尧看着楚令梧背影良久,心中甚是感慨。
刚入仕时,他听同僚们说,这位皇长女乃是一位心思歹毒,冷血暴虐之人,远不如皇太女贤良淑德。
如今看来,那位皇太女登基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他终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位值得追随的明君。
那边,楚令梧刚回勤政殿坐下,不一会儿,沈蔓兮便带来了江正献的消息。
“二公主府?”楚令梧挑眉。
“没错,锦衣卫已暗中将二公主府团团围住,只等你一声令下,就冲进去将江正献捉拿归案!”
“原来他背后的大靠山竟是老二。”楚令梧冷峭的目光射出阵阵寒芒,“难怪他敢欺君罔上,贪下这巨额银两!”
“你这些妹妹,没一个是省心的东西!不如趁他俩都在,来个瓮中捉鳖!一石二鸟!”
沈蔓兮早就看不惯这些尸位素餐的上位者,况且她们在一天,楚令梧的帝位也就多一分威胁,就应该趁势全部除去!
就算民间有异议,她也相信楚令梧之后,能够扭转百姓对她的印象。
毕竟自古以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明君,百姓只会歌颂他的功德,至于他是怎么上位的,上位后杀了多少人,谁又在乎呢。
“老二那丫头的脾气,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