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管家在临时会议上力主抄没苏家财产,并且要求将苏事成父子送入蔡家的玄灵石矿山充当矿工,把苏瑜作为资产抵卖,由蔡家负责出资并把钱交给族老会,一部分收入镇主府。
但是大多数人不同意这个意见,一是这个蔡管家过于活跃主动,令人感觉别有所图;二是他并非蔡家家主,却在这里长话连篇,仿佛要控制会议主场一般,令他们感觉很不舒服。
最终,这个临时会议还是决定,将苏事成关进监押狱三年;苏瑜必须接受强制缠足,而苏斌则被要求开除元学堂学籍。
当族老会的决议被几位得意洋洋的风俗扶助中年妇女们宣读时,围观的人群不由得连连叹气。
这其中不乏有很多受过苏事成恩惠的佃农,也有一些他的朋友,如陈郎中之列。
“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落了这么个下场!”
“唉,这世道,好人难做啊……”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一家是田里讨食的贫苦人,为啥要给那个女娃娃缠足,她以后也是要下地干活的咧。”
“嘿,你还别说,就这么横,敢和族老会对着干的人,没几个!”
……
……
在一片瞩目和窃窃私语声中,苏事成慢慢站了起来,看起来并不像是打算反抗。
正要上前采取强制措施的护俗队停止了动作,苏事成先是叹了口气,随即又哈哈大笑道:
“尔等何其可笑,既不经我允许便擅闯我家门,对我女儿施暴;又假借风俗名义,要我家破人亡,好加重你们的权势和威风,管教后来者安分守己,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苏斌看着身前高大的父亲,即使眼前恶人围困重重,步步紧逼,但他仍觉得父亲这座伟岸的山峰会在这时替他和妹妹挡住一切销魂刺骨的风。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太猖狂了!族老们,快采取强制措施吧!”几位中年妇女大声叫嚷道。
人群中只有陈郎中和周集市上常贩猪肉的章丰神情仍然淡定。
“陈叔,你说我师父能不能应付这局面?”
“你师父的能耐你不是不知道吧,何必来问我呢?”
“嘿嘿,我也就是想确认一下。”
一边说完,章丰朝苏事成的方向扔了一把短尖剖肉刀,还喊道:“师父接刀!”
苏事成正准备纵身一跃,接住刀;那刀却瞬间被一只弓箭打落在地。
只见一老一少两位猎户跳了出来,横在护俗队与苏事成父子中间。
“闻恩公有难,特来相助!”老猎户领着吴戈,向苏事成躬了一身说道。
“谢了!”苏事成弯腰拾起剖肉刀,两人赶紧站在他的身旁。
看到吴戈的苏斌顿时向他招手,两位少年人继上次对抗野猪后又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人群以章丰为中心让出一道小圆环,有些尴尬的他立马向苏事成跑了过去,也算是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见有人手持武器,立场十分坚定地站在苏事成那边,那些原本只停留在为他们一家三口难过的佃农们,内心开始有些躁动了,但他们还在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
他们显然对这种风俗是不怎么认同的,因为家里总不能养不能下地劳动的女儿和娶过来不能劳作的媳妇吧?
但出于对尊贵者的模仿和羡慕,他们虽然在行动上不这么做,但在言语上并不怎么反对。
当然,他们整体上,还是不支持这类风俗的,再加上族老会控制力度有限和近年来双方矛盾的加深,文鋮镇也就没有像文都镇那样形成强大的维护风俗的力量。
眼见得苏事成父子要面临强权的打压和凌虐,松散的佃农无奈多于愤怒,自耕农们也是无力多于同情,都没有到站出来支持苏斌父子的程度。
人们的愤怒如不断落下的雨水一样慢慢积累,但族老会强大的势力又使得他们的力量变得畏惧和软弱。
两边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之中,护俗队正准备接收命令,而吴戈父子正张弓搭箭,章丰拿着杀猪刀,连陈郎中也跳了出来,随时准备射出钢针,他是个重朋友情义的人。
苏斌脸色凝重,而苏事成则仍然用讥讽不屑的神情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