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为何会出现如此巨大一堵冰墙?
不对,这不是冰墙,准确的说这是一道水墙,水能做墙吗?水究竟如何才能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高不可攀,有棱有角的墙?
他们不可置信,但不得不信,因为那道水墙中隐约可见色彩斑斓的鱼群在其中游动。
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所有人心中都开始产生怀疑。
蜃楼还在向前,似乎要一直向前直到撞上那堵墙,毫无疑问,即便这是一堵水做的墙,如此巨大的水墙,也足以将蜃楼碾压成为齑粉。
于是,来不及请示都守大人的命令,操舵的船工们便开始拼命转舵,试图调转方向,然而他们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蜃楼还是缓缓向前,方向未变丝毫。
扑通扑通,水声传来,有数名心志不坚者,害怕即将到来的毁灭性撞击而自蜃楼甲板跳下,如此高度落入如镜子一般平静的海面没有产生任何水花,那些人就像是虚幻泡影一般消失在海面不知所踪,海面依旧如镜,这里就像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她们的消失,让一些试图跳下蜃楼的船工停下了动作。
徐福沉默看着海面,看着前方的巨大水墙,看着蜃楼坚定不移向水墙而去,他沉默不语,他在疑惑,与那大海蛇交流之时,他没有感受到大海蛇丝毫的敌意,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大海蛇纯净无比的真诚,难道大海蛇是在欺骗他吗?这不合理,如果大海蛇想要他们死去,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
此时幽若在侧,身侧无风,女子衣袂不动,然而女子长发垂肩,眉眼清丽恬淡,如初夏暖风,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清灵飘逸之感。
徐福爱她,这种爱很复杂,似乎与情爱无关,也与性别无关,其中有感激,有敬重,有怜惜,有愧疚,有很多说不出的情愫。
她总是在自己身边,她总是在默默奉献给予,此时此刻他很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前次蜃楼即将倾覆时他没有说,是因为冥冥之中他自感觉不会死,但这一次不同,他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预感,也许真的距离死亡不远了。
徐福惭愧对她说道:“你不该跟我来,现在我们大概要死了。”
幽若抬眸看着眼前火红的海水,红色的海水印在她的眼眸里失去了火一般的热烈,变成了一抹闪光的粉红,显得很平静,也很温柔。
幽若说:“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景色,即便是死在这里,也十分满足。”
其实这句话没有说完整,如果说完整便是——
与你一起死在这里,也十分满足。
徐福自然不知幽若言语中隐藏的心意,而幽若却是一如自己所说十分满足,哪怕对方不知道也十分满足,因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徐福不知为何她竟然如此洒脱淡然,微微一笑,竟是不知再如何开口。
幽若继续平静说道:“先生以为我们会死吗?”
徐福点了点头,幽若微笑说道:“我父亲曾说,我们看到的光是没有颜色的,但事实上光有很多种颜色,所以,也许现在我们看到的并不是真实,天地之间有很多我们所不知的力量,眼前也许是幻象,类似于保护着云梦泽与梦鱼城的大阵。”
田仲良不知何时来到蜃楼甲板,听到二人对话,在背后说道:“这里看起来很不真实,但是不是真实,我想我们不久便会知道了。”
二人转身,看到云淡风轻的田仲良,他眼下倒是没有裹着那条花花绿绿的棉被,而是穿戴的十分整齐干净,这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待田仲良走近,他又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或许我们已经死了,这里也许就是死后会去的地方。”
田仲良说的没错,蜃楼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撞向那堵巨大的水墙,是真还是假,很快就能知道了,田仲良来到甲板,便是要亲眼看着蜃楼与那水墙相撞。
想来,那一定是无比壮观的场景,为此他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便坦然相对。
蜃楼的船首已经逼近水墙,还是有许多人纵身一跃跳下蜃楼,消失在平静的海面,剩下的人惊恐抬眼,看不尽水墙的尽头。
也许,这道墙便是自天上银河而来,飞流直下三千尺,如果这道水墙自天而来,那又何止三千尺?
蜃楼即将接触到那堵水墙,所有留在蜃楼上的人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过了许久,他们也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剧烈撞击,于是所有人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
蜃楼没有与那巨大水墙相撞被击为碎屑,也没有穿墙而过,而是十分诡异的沿着垂直于海面的水墙笔直向着蔚蓝天穹攀行,海面仿佛一瞬间骤然产生了弯折。
也就是说,现在的蜃楼是与水墙平行,与来时的海面垂直的,这便让众人的视角变得很是怪异。
不用抬头,眼前平直的视线里便是蔚蓝的苍穹,苍穹上有静止不动的白云,背后是火红色的大海,大海如镜一般,头顶则分为了颜色分明的两半,一半是天,一半是海,中间的那条